潮州,我又来了。
时隔十一年后的又一次的到来,应是旧地重游吧。只不过那一次是1999年暑假,中师二年级的我是因代人读书而来,一周的旅游地只有韩师和慧如公园两站。还因为进入公园未买票而遭钓鱼式罚款,因多人同住一间房而遭半夜查房,不得不补交了房租……于是潮州人留给我的印象并不为佳,尽管那时的确听到了轻声细语的潮州方言,但是更多的只是领略了一些人的粗俗无理之处,那些关于历史的名胜古迹并无去过。归途自是难有太多美好回忆。
几年后就听到了前往韩师补考计算机归来的同学说潮州变美了,沿江两岸绿化了。再过几年,从羊城晚报上看到了省政府拨款并多方筹资上亿元重修湘子桥,我国现存最古老的连桥,有着十八艘船二四州的传说。
潮州,我又来了。这一次是专程旅游而来。这是在中秋夜临时改变出游计划之后,才有幸与你再次亲密接触。原本我们是确定了游览陆丰碣石玄武山佛祖和惠来林世铿院的,但是我临阵变卦,觉得佛祖是供朝拜而已,单纯去旅游,并不为佳。在迅速取得大伙的同意之后,计划成功。这是在台风肆虐过后暴雨如注一连几天不停歇之后,中秋夜月光重现,隔天老天开恩,晴空万里之后,我与你的第二次亲密接触才得以如愿以偿。
风和日丽,秋高气爽。老天在一连几天的雨水浸淫之后显得格外的清爽,蓝色,那么的纯粹。阳光,那样的写意,在清早显得温柔和煦。
二、
潮州,我来了。在《渴望一场远行》这篇日志发出足足有一个月之后,我的远行梦想成为了现实。
载着十三人,满满当当的面包车在经历了一个半小时的不停奔波之后,在经过了普宁、揭阳、揭东之后终于到达目的地。首站为开元寺,始建于唐朝开元年间,因此得名。寺内为潮汕地区传统的佛寺建筑,大雄宝殿、大悲殿、观世音菩萨殿,香火很旺,善男信女,香客不断,前来朝拜,可谓络绎不绝。寺内一棵树干的底端和中部上竖起小小的枝丫、枝干,成为“树中树”,成为一绝。
在大悲殿的长廊休息时,遇到一大群老人,其中一个热情的与我们打起招呼,问问我们从哪里来的,听到我们是从普宁梅塘过来的,还说自己去过,并摆出架势准备一五一十的聊开了,可是我们预感景点多处,行程仓促,虽然司机一再告诉我们尽管慢慢的看,不要走得太快,要不然不用多久早早就走完了八景。我还是决定早点结束第一程,因为我总感到佛寺并没有多大的旅游意义,单纯从虔诚的朝拜角度来看还可以,再说这开元寺处于市中心地带,无山无水,实在也没有什么大的风光。其他尚未抵达的景点更具有吸引力,因为风景总在远方。
我贸然打断老者的话,向他告辞,也向香火袅袅的开元寺告别。不过此程已让我感受到潮州人的热情之处,不像那些大城市,人与人之间都戴着冰冷的面具,大人们一直告诉我们出门在外,不要与陌生人说话,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一次遇见,让我了解了潮州人的温文尔雅之处,说话轻声细语,热情好客之处。于是整天的心,几乎再也不设防。正如那句俗话:“宁愿跟潮州人吵架,也不愿与潮阳人说话。”
由于是包车出门,司机又来过,自然是轻车熟路,还有车上可以进行卫星定位,更让我们的行程变得自由和灵活安排。走出开元寺,我们向前走了几步,就看到了牌坊街,充满历史韵味的小街,那是机动车辆止步行人漫步购物观光的好去处。各色小吃、潮州特色的茶具、饰品、刺绣等应有尽有。一座座牌坊,穿插在相邻的两条商业街之间,牌坊上刻着一些达官显贵的名字,让人不由得感叹潮州自古以来就是人杰地灵之所。在这里真的感受到了潮州的风云变幻,千年的时光竟可以浓缩在几条牌坊街上。
沿着牌坊街往前走,有人发现了牌坊街的尽头就是城墙了,那边有一栋古楼。抱着试试看的心理,我们一哄而上,才发现原来这里就是广济楼,前面就是韩江,两旁是滨江长廊,还有广济桥,几处景点完全的连在了一起。高楼耸立在韩江边的古城墙上,周遭景点一览无余整条韩江映入眼帘,依然是黄色的水,一定是污染严重,也有人说是刚刚下过雨后的水就是这样的。阳光下波光潋滟,“潮平两岸阔”,开阔的江面,足足有一公里长,煞是壮观。我的家乡普宁并无名山大川,心儿自然无比的向往着外面的山水。当1998年跟同学到揭阳旅游经过榕江时,我第一次看到了浩瀚江面,并为它的开阔而感叹。听说当时普宁与揭阳争夺地级市的时候,揭阳就是因为凭借着榕江的水利优势,有着“水上莲花”之美誉一举战胜普宁的,于是我对于榕江有了复杂的感情,赞叹其灵秀,埋怨其为揭阳“争光”。第二年到了潮州,目睹韩江之开阔,更是大开眼界。一方江水养育了一方人,一个城市因为有了名山,一定会风光无限。一个城市因为有了水,有了大江大河横跨而过,一定会显得非常有灵气。
从广济楼走下,过了公路,就是广济桥了。一直到下午到桥的另一端韩师,我才记起这就是当年我们去时乘街车回去徒步走过的桥,也就是著名的湘子桥。现在已是需要50元门票才能进的景点,而且单纯只是旅游景点,不通车的。大桥入口处立捐资芳名榜和建桥志,果真是耗资上亿元重修的,保留了当年的面貌。“到潮不到桥,白白走一遭。”十八艘船二四州呈现了,远远望去,桥中间是断开的,中间用铁船连着。桥上一个个的亭台伫立,古色古香,仿佛置身于江南的风光中。一整排的亭台连缀起来,构成了跨越韩江的一道胜景。
兜兜转转,本欲吃上潮州小食填饱肚子,我一直以为到一个地方是必须吃上这个地方的特色风味,才算真正领略了这个地方的风土人情。一路上,春卷、肠粉、荷酪飘着香味。在牌坊街寻觅时,大伙意见出现了分歧,最后由司机决定带路到市区吃午饭去。还真是难吃啊,开了十分钟的车一直到了市内才好不容易找到一家饭店。只是这里的饭菜也太贵了,尽管我点菜时事先问了一些菜的价钱,在结账时还是有点懵了。
三、
下午的行程较乱,有点随意,像是歪打正着,像是兴之所至。先是一车人从韩师东校门一直开到西校门,几分钟快速游览韩师。说起来我还算得上半个韩师校友呢,因为我的大专中文函授就是选择了韩师,只不过韩师设点在普师就读,让我从中师到大专一连读了六年的普师,就是没有一天在韩师度过。走出校门往右走一段路,不远处就是韩文公祠了。这也是我一直很想看的地方,只是在门口观看了刻在石碑上像本书的扉页上的韩愈的名言:“业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毁于随。”
国家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的石碑树立着,从门往里面看,有几层景点。因为景点不多,门票却要20元,我们只是在门外逗留,还听说五点过后进这里不用门票,于是准备等会再来。未能走进韩文公祠,近距离的看到有关韩愈的资料,着实遗憾。毕竟,这座城市是因为韩愈一个人的到来而改变的。
当年不平则鸣贬迎佛骨的他被贬为距离朝廷八千里之外的有着蛮夷之地的潮州担任刺史,是抱着极其恶劣的心情的,在入选的中学诗歌《左迁蓝关示侄孙湘》中有所流露——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贬潮阳路八千。欲为圣明除弊事,肯将衰朽惜残年!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知汝远来应有意,好收吾骨瘴江边。公元819年,元和十四年,唐宪宗命宦官迎凤翔法门寺塔中释迦佛一节指骨入宫供奉,此事在朝野引起轩然大波。刑部侍郞韩愈立即上《论佛骨表》直陈其弊,极力劝阻。终因此获罪,被贬潮州刺史。《左迁蓝关示侄孙湘》这首诗就是写在被贬途中,路经蓝关之时。
大文学家韩愈与历史上许许多多的文官,诸如苏轼、柳宗元、欧阳修等,并未因被贬而就此沉沦,而是为官一方造福一方百姓。他带去了中原地区先进的生产技术,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潮州就变得井井有条。他在离任时也根本不知道,此后这个地方的山水都注入了他的灵魂,都姓了韩——韩江、韩山、韩山师范学院……他更不知道,一千年过后的人们,仍会络绎不绝的沿着他当年的足迹来探寻他,瞻仰他。好多地方成为了旅游胜地,国家级文物,潮州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国家级古城、享誉海内外的旅游城市。司机还告诉我前不久还载了一程从英国归来的潮汕人花了一天的时间特地到此一游。中唐古文运动领袖人物韩愈就这样永久性的存留在潮州这个城市的记忆中,与他的文学作品一样,历经千年的时光流逝而熠熠发光、经久不息,越发显示其魅力来。试想一下,要是当年他没有到潮州来,那么这片土地该是多么惨败的记忆!
而韩愈留给世人还有那刚直不阿、敢于不平则鸣的文学家傲骨风范。他的贬迎佛骨,冒死进谏,给自己带来了一场飞来横祸,是自己总一介权倾朝野的重臣,一下子沦为了边远地区的潮州刺史,然而历史终究是公允的,自会给予他公正的评价。或许正是这段不平凡的经历,造福了潮州人民,铸就了他传奇色彩般的人生。他的另一篇入选中学教材文言文《马说》,更是以马喻人,强烈表达了对唐朝统治者埋没人才、压抑人才的现实的愤慨之情。试问当时有谁敢这样做?甚至在当今社会,不平之事何其多,做缩头乌龟逆来顺受的人更多,敢于像韩愈一样不平则鸣站出来针砭时弊、怒斥是非的又有几个呢?于是,21世纪的今天,作为一个中国人,重读韩愈,重游他的足迹,相信会有更多的现实意义。
怀着好戏在后头的心情继续走下去,太平殿有着泰国风色建筑,几处景点精巧小致,
走马观花而过。在太平殿我们问到了另外几处景点,到韩江畔一行,选择了江边的“鳄渡秋风”,当年的祭鳄台,刻在石碑上的《祭鳄鱼文》。
我仿佛看到了一千年前的韩愈站在这里念念有词,最终“祭”走了兴风作浪的鳄鱼,从此韩江两岸老百姓安居乐业,过着安稳的生活。于是韩愈祭鳄鱼的故事成为了历史的佳话,一直流传至今。
四、
时间不知不觉到了下午四点多,原本准备五点看韩文公祠,晚上八点到市区看音乐喷泉。但是有人归家心切,有人恋恋不舍,只好通过民主表决的方式决定最后的去留。司机开玩笑的拿着一袋花生米说决定不了就让你们来算一下这袋花生有几粒,算到最后就决定下来。大家哈哈大笑起来。当大伙通过表决最终确定就此离开时,我的心有点懵了,刚刚的兴奋消失得无影无踪,这是许久以来的旅游之后没有过的心情,毕竟,到了潮州,没去过韩文公祠,没见见那些文物,太遗憾了。但是我也只能就此作罢:“没了,才知道什么是没了。”电影里的这句台词又浮上心头,在刚刚近在咫尺时我都没有进去,在旅游时感觉风景只是一般时,现在却是流连忘返了。在就要决定离开时我也只能远远的看着江那边的风光,看着这座就要成为回忆的城市逐渐的远离我了。听说还有好几处车子不能进去的老建筑,还有沿江夜景、潮州西湖,我们都未能一睹为快,只能擦肩而过了。
归途的车子上,大伙大多都颠三倒四的,我却是异常的清醒着。脑海里不时浮现着开元寺、牌坊街、广济桥、韩江的浩瀚江面和两岸的风光,还有尚未了却的韩文公祠。不知道这一辈子还有没有可能再来潮州旅游,要是有的话,我一定率先直奔韩文公祠而去,也不管到时候的门票是多少了。
夜色涌上来时,我们半路切入揭阳学院,这是我的首次进入。一大群人中有几位是这里的毕业生,初出茅庐,旧地重游,回归母校自然是非常的感慨万千。当年的同学是就读揭阳学院的第一届学子,听说学校里面刚刚创建,许多建设、绿化尚未完成。眼前的学院已是大功告成。我们跟随着他们的介绍走过了几乎所有的角落,绿化不错的校园,作为学院,500亩还并不是显得很大。校园内不乏丽影双双的。时值放假,华灯初上,飘着绵绵细雨的校园显得格外的冷清与静谧。
在学院对面饭店吃了一顿非常经济的晚餐,让他们重温一下学校生活,作为今日行程的最后一站,到家已是晚上八点多了。
2010年9月25日上午记于涂中平房
2010年9月25日晚上改动于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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