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夏7.18
Lily拉着旅行箱站在百货商厦门口。
她现在要去买一个绒线帽子,虽然冬天还远着。
她曾经有两段恋爱。
第一个是理发师,第二个是一把剪刀。
她把买好的厚厚的帽子套在头上,遮住所有的头发。
拖着旅行箱茫然的在炎热而抑郁的大街上漫步。
我可以开始新的人生了。
她来到附近一栋公寓的天台,摇摇晃晃的站上了最高点。
我还不想死就吹吹风。哈哈
她笑的很大声,嘴角勾起的弧度极致到了妖艳仿佛是一株曼陀罗华。
lily那条碎花的连衣裙在烈日下彷佛是一汪清泉。
她傲慢的撇撇嘴,望着匍匐在自己脚底下的一幅幅画。
不一会儿,lily撩起裙子,跑到水龙头前打开开关,冰冷的水喷射四溅,她张开嘴任由水击打自己的身体。
她缓缓的蹲在水花下,瞬间湿透了的裙摆粘着她的双腿,刘海扑在额头,她用手捋了捋。
lily望着水花外的高楼大厦,那像是讽刺般的望着她这个小生物。她捡起脚边的一根香烟,用力在地上摩擦,直到里面的烟草浸透才扔向天空。
水渐渐变得刺骨,她佝偻着身体开始颤抖,她咬着冰凉的手指,含糊不清的说话抽泣。
最终她还是忍不住了。她拍打着水泥地,眼泪扑簌扑簌的坠向大地。红肿了的眼睛,像是针扎般的疼,她用手捂着脸孔,断断续续的哭泣。直到后来,哭累了,在水潭里睡了过去……
谁也不知道,后来lily有没有醒…
2009年夏
在名为他的天空,有锁住的寂寞。
他们说理发师的双手,是有魔法的。
现在的理发师大多是80后的青年,店里黑白成调,摇滚电子成风。
陆禹是个穿着白衬衫黑色窄腿裤白板鞋的理发师。我更相信他有魔法。
在一群尖锐另类的青年里,陆禹的简单更像是一朵灿烂的向日葵。
所以我经常去他工作的店里理发。后来他自己开了一家店。
他对谁都很贴心,在店里添置了格兰蒂的沙发和两个书架,每天更换报纸,每月拿鸡毛掸扫扫,每过一段时间就换换新书。
偶尔我也来这里窝在沙发里看书。
“看来我该收钱了”他就站在阳光下眯起眼笑着跟我说。
其实有时候我也会傻笑着望着书一个字也没看进去,他就会转过吹风机向我吹吹风。
那时候我在想,或许我爱在这里看书,他喜欢不时的更换新书,这是我们唯一的关联。
他在给人理发的时候从不说话,只是偶尔抬头绽放一个微笑。而我站在他背后拍下镜子里的微笑。
而他在给人洗头发的时候总会问“你信不信这水能折射一道彩虹”大多人笑而不答,而我第一次则是刷的抬起头问哪里哪里。
而陆禹一头黑线的望着我满脸的水珠拿来干净毛巾盖在我脸上。后来,他就时不时的那这个问题拿我打趣。往往这事让他靠在门口灿烂的笑上好久。不过那时候你的笑容既漂亮又落拓。
中午休息了,他就会蹲在店门口吸上一口烟。而我会在你身后把你推向阳光“这样才比较像陆禹”而你站在光芒下,好看的悲伤。你用一种沙漠般迷茫的眼神望着我,那时候我就觉得你不一样。
偶尔你会领着我去到一棵巨大的梧桐树下站着。树叶的阴影投下来洒落在你身上,那时候的你的笑有一丝不属于太阳的寂寞。以前我在这时候通常会打开相机,数你的微笑,可是我发现,你的笑容悲伤的灿烂。
我们居住的城市,盛开着无数繁华的梧桐,这里不是梦想大展宏图的地方,这里更像是一个逃避悲伤的港湾。叫做桐乡。潮湿的空气让这个城市慵懒,恬静看起来像是一座巨大的村落。
而陆禹散发的寂寞和悲伤,汨汨而过这座城市。
他像是不属于这里的风信子。
晚上停止营业的时候,我们去酒吧喝酒,就单纯喝酒因为他厌恶天旋地转的摇滚,泛滥错综的灯光。喝酒的时候他会跟我说很多。他说他是上海人。他说他害怕上海这个城市。他说上海是有钱人摆阔的地方,我们被踩在脚底下的地方。他说做人真难,要戴面具,要戴微笑,也要戴眼罩。他说他的父母喜欢养金鱼但总养不过一个礼拜就撑死了。说罢他漾起了暖暖的笑容。他说他并不是向日葵。
——那是什么?
——开在死亡边缘绝望的植物
——曼陀罗华
——……
他抬起头,直视我的双眼,我彷佛在他眼中看到了倾盆大雨,看到他哆嗦的站在雨幕下,我伸出手,他却顺手拉过我往出口走去。我们两个在大街漫无目的的走,我在他身后看着逆着风走的背影,彷佛看到我闯进来的过去,一个人走陌生的路,看陌生的风景,听陌生的歌。但是你费尽心思想忘记的事却并没有忘。
我第一次来到他的公寓,简简单单的一室一厅。散落一地的瓶瓶罐罐。垒起的香烟盒烟灰缸里的餐巾纸烟蒂。熟了没吃的泡面。扔在地上的报纸。脸盆里没洗的衣物。还有一只黑色的猫。
“我并不是向日葵,我并没有阳光的清澈”他抱起猫在脸上蹭了蹭,面无表情地说,“这只猫现在叫小太阳。”“还和你真像…”我无言地拿起地上两瓶还没打开的啤酒,打开递给他一瓶。他抬头用尖锐的眼神看着我说:“我很没用…我只能买一室一厅……呵呵…我明白你的疑问…爸妈嫌我没出息…给钱开了家理发店…现在我只是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了…”我望着他,“反正有我姐照顾他们…”陆禹在我身边坐下,我接过他手里的猫,“小时候我爱逞强,抓起一只野猫,结果被狠狠抓了到疤…呵呵……”他伸手撩起我的头发,沿着那道浅浅的疤用手指划过我的左脸。“嗯。还真有…”他松开手呓语着靠着桌角闭上眼睛,我起身拉开窗帘,望着外面此起彼伏的大雾,隐隐约约的高楼大厦,这世界的喧嚣和明亮,这个世界的快乐和幸福…这颗尘封已久的心脏,该接受月光和所谓俗世的洗礼了。我转过身问他:“有去看看上海的打算吗”“不”那晚我们俩还有小太阳君一起躺在地板上。你莫名的翻过身摸了摸我的头说:“我嫁给你”说罢我们嘿嘿嘿的笑着打趣,直到中间的小太阳君愤怒地抓了抓毯子,我们才打住睡了…
我醒的很早,临走我还是留下了伍佰块钱。
我没有奢望,我只要你快乐,不要哀伤…
在两个礼拜后我开始狂按你家的门铃,可是什么声都没有。我去你的理发店却成了别的店长,我去问他,那个男子撒欢似的跟我说“店长你终于来上班了,还以为你罢工了呢~”
原来我只是做了一个梦。一个真实的梦。
今天我明白人生如梦的味道。
曾经也有一个笑容出现在我的生命里,可是最后还是如雾般消散,而那个笑容,就成为我心中深深埋藏的一条湍急河流,无法泅渡,那河流的声音,就成为我每日每夜绝望的歌唱。
———郭敬明
一年后我在信箱的底层发现了一把剪刀。
一封贺卡:
生日快乐
小太阳
2010.7.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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