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孤独只不过是悬浮在故乡金色晚霞中几屡淡淡的炊烟,随即就是回到故乡拜访父老乡亲们时的一杯杯苦乐交融的淡茶,时而演变成失落时一口口独自啜饮着的苦涩的闷酒;那些旧时的记忆如电影般地徐徐播放,《我的童年》、《北国之春》、《走在乡间的小路上》……。就如白驹过隙般闪现,只有自己一个人的观众,靠着时间的流逝去追忆脑中残留的一段段、一场场值得自己眷念的画面,生活舞台上,我早就已习惯把自己置于安静的一隅,静观旁人的悲悲喜喜,分分合合。许多的故事,在一幕幕上演,但扮演最平淡故事中最不引人注目的配角的,那一定是我。或许在人们的眼里我就是一个“孤独的杂种”。我的确孤独,我也喜欢孤独,因为孤独让我有种浅浅淡淡的伤感,有种超凡脱俗的安恬。也只有在孤独的时候,我才不用疲惫于应酬,不用疲惫于周旋,我才有机会观察这清清纯纯的大自然,我才有时间在冷清中静静地思考,慢慢地回味。
随着这秋声,我突然想起李宗盛《没有人知道我的心》歌曲里的句子:“没有人知道,没有人知道我的心,我是不是要注定孤独,去面对以后漫长的路,我多么希望走我自己该走的路,迎向未来不怕输”。记得我最初听到李宗盛孤独地叫嚣时,也曾被他那种强悍下所暴露出来的凄楚和无助所震撼,不由得簌簌泪下;现在想起来,却颇不以为然;那不是悲哀,也不是不幸,那是孤独者吹响的“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消亡!”那种气吞万里贯长虹的集结号!孤独的时刻,原来不被注意的素,抑或意外鲜明起来,可以发现更多生活之美,自然之趣和自我潜力尚未挖掘的空间。一个个关键性的决策、一项项绝无仅有的创造也许就在这短暂的空白里突然萌生,我想:选择了事业也许就是选择了孤独。拥有了孤独就拥有了欢乐之泉,享受孤独就是享受绮丽的人生。
有位老领导曾以褒贬难分的口气对我说“九满,你倒挺能耐得住寂寞的嘛?”其实,我只是孤独,但我并不寂寞。孤独仅仅是走进了属于自己的一方天空,而寂寞则是心灵深处的荒芜。只要我心底里有一方风光旖旎的绿洲,走进孤独,也就是走进了风景,也就有机会享受孤独这种忘世的境界。我不是一个虚伪的人,所以我宁愿选择孤独,当善良的人们对我不理解或对我的孤独投以同情和怜悯的目光时,我不悲叹,也不艾怨,我只会向他们展示一个灿烂妩媚的笑,给自己一份愉快的心情。“628”特大受贿案牵涉到我的同事达百人之多,事件曝光后,不少心中有鬼但尚未“进宫”的同事,多在焦急地联系着退贿之事。由于我平时疏于那种杯光交斛、灯红酒绿、虚情假意、尔虞我诈的官场应酬,置身于喧嚣和逐利勾心之外独享孤独。风雨来了自然就不用担惊受怕,更不用去考虑退贿之事。每天下班后,一如既往的一个人看书、写作、散步,独自享受上天赐予我的这份孤独。现在想起来,朱自清《荷塘月色》里的:“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这该是怎样的一种孤独、怎样的一种境界啊!
当然,人类终究是群居动物,无法完全脱离于现实社会独自存在,他的生老病死,对自我社会身份的确认和尊重,以及在知识、道德、人格等方面的自我完善等等,都与人类整体息息相关,绝对化的孤独取向并不值得我们去推崇。孤独也并不意味着没有朋友,孤独是自我支配的一段时空,是思想与情感漫无边际去遨游的一种感受,是远离喧嚣获得安静,是暂时的离开朋友的谈笑,收起他们带给我的欢乐,是心灵自由的深呼吸不受任何人干扰的一个过程。人生不能没有朋友,但也不能失掉孤独,能够做到享受孤独更是一种修炼。因为热闹与繁华往往容易流于表面,容易使人浮躁。只有当你独处时,你的内心才会沉淀下一些东西,同时去掉一些琐碎的形式性的毫无实际意义的“废物”。孤独时让我看到真实的自我,很容易让我发现自己的缺点与过失,而不断地修正自己的见解、思想和行为。
我们每个人的一生无一例外地会经历孤独。孩童惧怕孤独,常出于他们对世界的未知与不安全感,需要指引依靠;年轻人困惑孤独,多因事业受阻,爱情失意和生活挫折而起,人非草木,谁又能轻易说完全不需要一点抚慰和激励呢?老年人害怕孤独,来源于远离人生舞台的无奈,过往拥有的权力、地位的逝去和生命尽头迫近的感伤。意志薄弱的人受不住孤独,为了摆脱孤独,也许会去寻找安慰和刺激;孤独让意志坚强的人感到时光清冷,会去追寻充实和超脱,将由此走上完善之路。
平时的我,为了活着而忙碌,为了未来而找寻。今夜,一个秋冷雁高的夜晚,我一个人就这样漫无边际的走着,没有目的,无须理由,跟随迷茫的脚步,任意东西。今夜我心如止水,对月流珠,任秋风袭面,可以想点什么,也可以什么都不想,可以吟首诗自己欣赏,可以哼支曲自己陶醉,也可以想想亲朋好友温馨的笑脸,任思绪或远或近慢慢的漾逸,不用为赋新词强说愁,细细品味这其中的快乐与忧伤,让自己学会反思,学会改变,学会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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