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改革开放前的六、七十年代,由于住房条件限制,往往一家子老少三代同居一堂。作为中间人的夫妻,面对上有老、下有小的家庭状况,有许多不便在全家人面前直言的话语和活动,就要使用暗号来沟通。
最典型的就是教育孩子。往往老人都要护着第三代,而且护的不是地方。作为妻子、儿媳的家庭主妇,要管孩子就十分尴尬。记得儿子小的时候,他的长项,就是人来疯。因为他知道只要家里来人,爸爸妈妈就不敢管他了,更何况还有爷爷奶奶护着,更是肆无忌惮地闹起来没完没了。一会儿,妻子就看不下去了,一个劲地给我做暗号让我去管。我吼了几次,儿子不理不睬,照样疯起来看,影响得大人都没法说话。甚至爷爷奶奶都看不下去了,但是也没法管。妻子知道只有她能管住儿子,于是给我个暗号,就把儿子骗到屋外。妻子立刻跟了出去,没有老人在跟前,儿子立刻老实许多。经过妻子深入细致的思想工作,儿子表示痛改前非,再放进屋里。几次以后,儿子吸取了教训,即使再用更好听的花招来哄骗,也不离开屋子了。这时,就得重新更换暗号,想起他意想不到的方法来教育孩子,当然,也靠暗号来沟通。
还有,就是做饭。如果妻子累了,不想做饭。就等我回来给个暗号,我就借故指责妻子做饭不好,于是,由我接手,来做今天的这顿饭。如果,一家人正在看电视,或者聊天聊到高潮时,恰好妻子不想聊天,也不想看电视了,就要做暗号,由我找机会让她离去。这时的借口往往是材料没写完,或者要赶个图纸之类的理由。但手上确是要睡觉的手势。
我们家住的条件还算较好,听厂里的职工讲,他们之间的暗号更有意思。往往一家子老少三代就一间住室,到了晚上等老人、孩子都睡好了,才发出暗号,表示要过夫妻生活了。夏天的时候,一家子都到胡同口乘凉了,小夫妻做暗号,要提前回屋过夫妻生活。以前,都比较顺利,但有一次正在高潮,被回来拿水的孩子碰上,使劲敲门也不开,就在门口大声喊起来,把一院子的邻居都喊了进院子来。夫妻两人赶紧出来,指责孩子:“烧洗澡水,你喊啥!”引得一院子人大笑。以后,大家见他就问:“今晚烧不烧洗澡水?”洗澡水,就成了他们夫妻两人的暗号。
暗号的方式很多,厂里职工闲着没事就给总结,计有:一,手上暗号,用手指来表示,伸一个手指表示如何,两个手指又表示如何,等等。二,语言暗号,说一些只有夫妻二人能够听懂的话,颇像江湖或黑社会的暗语。三,就是做各种动作暗号,如摸头,捏耳朵,抠鼻子等等。其他使用物体作暗号,利用饮水作暗号等,也是时有所闻。就这些工人一总结,估计出本“夫妻暗号字典”,恐怕也差不多了。
天津、北京一带住房还算宽敞,到了上海,住房更加拥挤。知青返城的时候,有时家里很多弟兄结婚后,还在和父母一起住在拥挤的房间里。一间住房,到了晚上,床上、柜子上、甚至木板上都要住上一对夫妻。有的人家就将棕帮床搬到楼道、走廊居住,也是一对夫妻占一个地方。人口多而且关系复杂,就要产生矛盾,夫妻之间的各种暗号都花样翻新。一种暗号使用的时间长了,会被兄弟间猜到。一次,我的一个战友,做暗号,叫哥哥知道了,就问,你们今晚有那个事?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哥嫂两人自觉回避,和父母一起到马路上荡马路去了。估计时间差不多了,才回来接班。让弟弟和弟妹再陪父母荡马路,自己开始地下活动。
房子虽然小,但上海人会在“螺蛳壳里做道场”,把个小家收拾得十分整洁、干净。有个在东北的下乡战友,回家后没有房子,夫妻两人带着孩子与父母住在一个房间里。他们在墙上打上角铁,铺上木板,就成了二层楼房。夫妻两个住楼上,拉上帘子作为隔断,就象东北的对面炕一样。可是那时候木头也比较缺少,用的板子比较单薄,所以睡在上面还要十分小心,动作大些,就会出动静。每到半夜,大人、孩子睡熟了,两个人不敢说话,就用动作做暗号。一次,孩子半夜醒来上厕所,感到上面晃动,就喊:地震了!上面的夫妻就说,胡讲,爸爸翻身呢,快点儿困觉。传出去后,地震就成为他们的绰号。
现在,生活好了,住房得到极大改善,暗号已经不大使用了。说起《金婚》那个时代的事情,很多年轻人都看不懂了。也无需解释,反正四十岁往上的人,多少还有印象,极易懂得《金婚》里面文丽和佟志之间的往事。特别是对文化大革命时期,两人出差浪漫的情节理解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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