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阳是盐城的一个县城,也是邵雨的老家,这个热爱家乡的男人浑身散发着太阳般的炽热,他是可以把我烫伤了的。比如他说盐城是唯一一个没有山的城市而标新立异,所以湿地之都,水绿盐城。又比如写《水浒传》的施耐庵,南宋丞相陆秀夫和“渔米之乡”这个荣誉称号之类,他努力的想让我爱上这个地方,还有苏北的风。
盐城人很慷慨,书法家郭列平,诗人丁成把我们招待得十分完美,还有那本《盐商》的杂志。或许是一望无际的平原气候,这里有南方人的细腻,更有北方人的豁达,穷山恶水这个比喻果然是能够抬高他们的。其实人们都热爱着故乡,即使不在当地发展,但这种热爱的程度或许更是因为远离了,而更珍惜了,邵雨尤其如此。
邵雨的家乡就在射阳的洋马镇上,确实是一马平川的田野,就几个稀落的村子,所以我能够想象如果他的童年没有打架的事情发生也就非常的单调了。他经常调皮的闯祸,却骄傲的让老师们厚爱,据说能成大器者都是个烫手山芋,让人又爱又恨。我们去了附近的一个农场,如今已是半荒废了的农舍。他父亲自豪的告诉我曾有六十个苏州人下放到这里,他家里就住过几个苏州人云云。“下放”是建国初期的一个特色,都带着政治的帽子,虽然与佛法中的“放下”也就前后颠了个倒,意义却是相差甚远,原来“下放”是极度不愿意的,但却能非常容易的执行,而“放下”多多少少是自愿了的,但却很难的实现。
射阳县相传因精卫填海而成陆,由后羿射日而得名,但是我不知道美丽的嫦娥是否来过,而今天他的苏州嫦娥却来了。如果射阳人也要搞文化旅游,那么他们肯定是能够臆造这个神话故事的,毕竟此地与后羿有关,那么与嫦娥也能够有关联的。其实邵雨这个名字已经为盐城,为射阳增光添彩了。
一路上,我看到无数的开摩托车人,喜欢把军大衣反穿着开车,威风凛凛的行驶在田埂之上,他们更像是一个个勇士颠覆着服装界一样,让军大衣设计师者们名誉扫地,却也热销了他们的作品。苏北的农村种植了很多白杨树,几十亩田地之间就是一条路,两排树,两条沟的样子。一个个喜鹊窝都搭建在稍高一点的树枝上,虽然没有城管,倒也融合着整个布局。更有麻雀一点不怕人的拥挤在几棵树了,它们成群结队的飞来飞去,还叫个不停,甚至有点肉麻的躲在某一棵树上向我挑战。我兴趣盎然的下车大声吼叫着,它们根本不理睬我,不得已中我开始用石块赶走它们,麻雀成片的飞起来之后,就降落在隔壁的一棵树上,拼着命的一堆叫声,继续向我宣战,我在这片平原里无奈的渺小了。我曾私自的喜欢几个点缀的麻雀,可是这里如此多的麻雀让我有种厌恶的感觉,我甚至想用一张网就此罩住了它们,一点不可怜的吃掉它们,或许更像现在美术家协会会员之类的称号了,泛滥成灾,争先恐后,我们都是如此肉麻的恶心。
村子里的河流大多不太弯曲,虽然少了些曲径通幽之感,却笔直得像当地人的癖性。这里也有芦苇,冬天的芦苇已经是飘着芦花,败絮一样的在风中摇摆,像一条条毛大衣的领子,河里结了厚厚的冰,我却苦于拣不到石头,不能够破冰而旅。我盘转在他家的前前后后,仔细观察,看到他家养了些鸭子和鹅,圈在了河里的一个网中,成了它们的水中公寓。还有芦苇编织的席子,古朴雅致,挂在猪舍里当帘子用,其实是可以挂在弹古琴的房间里附庸风雅的,这个相信嫦娥比我更是知道的。
烟不断的从烟囱里冒出来,因为是白天,所以没有火星的浪漫。好客的母亲已经烧了一桌子菜招待我,还准备了我回家的礼物,活杀了的鸭子,还有年糕。午后的太阳有点懒洋洋,因为是平原的作用,所以信号塔不用像山区一样的琳琅满目。残冬里种麦子的田野已经开始浮上绿色,只是更多的田地还是一片片泥土色中,酝酿着明年的收成。看着邵雨快乐的行走在田间,回味着少年的影子和嫦娥的笑声不时的冲击着我,我很想培养与苏北农村的感情出来,或许是要枉然了,我有点担忧。为此我偷偷在一块突兀的石头上留下了我的名字,以至回家的时候能够一想,二想,再想,终究想折腾点事情出来。
宽一点的河流里,没有结冰的水面上,看到了几只野水鸭子,它们悠然的凫着水,觅着食,高高的水杉木倒影在镜子一样的水面中,蓝天白云在水底的壮观了。苏北的落日很快,虽然不能下山,但还得消失,没有阳光的夜里寒冷必定是多了点。邵雨家还有一片棉花田,虽然早已过了丰收的季节,但还有枯枝败叶凛冽在苏北的风里,没有采摘干净的几朵棉花让我兴奋不已,是我第一次接触棉花这种植物,这种可以抵御着寒冷的植物,这种可以温暖着人类的植物,我竟然可以让手发抖的表达情感,原来我还是那么的感性,没有伊人的留恋,同样可以让我折服。
苏北的风有点冷,苏北的人却很热,很热,终究是要露馅的,还有那个开车很灵活的女子。
湛然于盐城建军酒店
2010-1-8
诗人邵雨与书法家郭列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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