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没有见过我的父亲或是母亲。作为整个群落里的第五代帝王蝶,我知道他们在已经死去,化作了柔软的泥土渗透进了花神的根茎中,指引着一代又一代的子孙不断的向南向南再向南,寻找一个叫米却肯的地方。
我摸着被马力筋(一种毒草,帝王蝶最喜爱的食物)撑的鼓鼓的腹部,痛胀的感觉告诉我,我快要化蛹成蝶了。不知道现在这秋季的“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壮阔苍凉是否是我生命最后的景色?为了生存,也为了心中的圣地,让整个群落得以接受这湛蓝晴空的神圣朝拜。我必须接受这次考验,进行危险地蛹化蝶蜕变。没有选择,也不能选择。
一阵撕心肺裂的疼痛过后,我知道自己成功了,转身望着背上生出的宽大轻盈的双翅,皇冠一般金黄色上缀着点点白斑。也许这就是为什么人类称呼我们为“帝王蝶”的原故吧。天敌的捕食,气候的变迁,人类的破坏,想着自己在蛹化蝶过程里面对的一系列危及生命的敌人,还是心中震颤。微微的扇动这翅膀,双足一发力,一个加速,我猛力的舞动着背后两片黄金双翼,向着那一片无尽的天空加速飞去。
我其实已是这次迁徙的第六代帝王蝶了。我们这一代是幸运的,因为我们有机会亲眼看到那一片传说中的圣地。据说那里有一片蝴蝶林,能够阻挡北方的寒风和暴雪,能够给我们这一种弱小的生命提供一道屏障,那一片片的蝴蝶林,是我们所有蝶儿赖以生存的家园,让我们这种从出生到死去只能见到几个星期阳光的生命得以继续传承。
从北美向南穿越美国中西部到美国德克萨斯州,从荒凉的俄克拉马州穿过边境到墨西哥,再到最终的目的地墨西哥米却肯州蝴蝶林,整个帝王蝶群落以无与伦比的毅力和勇气,前赴后继,用六代的生命轮回造就了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神话。候鸟一代一次或几次迁徙,但帝王蝶呢,轻如鸿毛的生命却完成了重如泰山的征程。而我,在见到蝴蝶林的刹那,在栖息于蝴蝶林的瞬间,泪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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