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起为何要给成为拔贡以上的读书人砌桅台、立桅子,年过七旬的黄太星老人说,老司岩因其东、北、西三面环绕酉水,码头繁华,自古以来便是西至巴蜀、北通湖湘的必经之地,且为八百年湘西土司王朝的军事前哨。明朝时期,因其优越的地理位置,各方商贾云集此地,逐渐兴盛,得“小南京”之美誉。寨上旺族为张姓与米姓,万历年间,为避瘟疫,因斗蓬织得好而被人称为“斗篷客”的湖南沅陵太常村黄大荣,沿酉水而上,来到三面环水的老司岩兴业发家,渐成大姓旺族,故当地有“张三千米八百,黄家来了个斗篷客”之民谣。
寨上人兴业发家后,富了就想贵,就尊师兴教,想让族中子弟靠读书求取功名,以富促贵,以贵保富。为了激励学子,彰显族威,便想了这么个办法。
所谓拔贡,笔者细查资料解释为:明清科举制度中由地方贡入国子监的生员之一种。清朝制度,初定六年一次,乾隆七年改为十二年(即逢酉岁)一次,每府学二名,州、县学各一名,由各省学政从生员中考选,保送入京,作为拔贡。由各省学政选拔文行兼优贡入京师的生员,称为拔贡生,简称拔贡。同时,经朝考合格,入选者一等任七品京官,二等任知县,三等任教职;更下者罢归,谓之废贡。
2006年11月,以脍炙人口的著作《曾国藩》、《张之洞》、《杨度》闻名的历史小说家唐浩明到深圳参加第七届深圳读书月读书论坛时,笔者曾就“拔贡”问题向唐老师请教,其所言亦与上述大体相同。
当地老人介绍,据他们所知道的,老司岩村至少有六处桅台,分别为张、米、黄这三姓显赫人家所立,每姓各两处。笔者在熟悉寨情的老人带领下,找到三处桅台旧址,其中在黄姓人家门前路边的一处台子保存完好,只是缺了用于支架桅杆的石条;在一张姓人家的房子前,尚可见打有眼的石条;而在另一处据说是米姓人家的桅台,则因年代久远,已荡然无存。
而笔者也认同该村不止六处桅台的说法。在该村梭卡组一个叫梨子坪的地方,有一清代古墓。笔者在写着“皇清待浩显考黄公讳承寿老大人”的碑面仔细端详,墓主生于乾隆丁未年八月二十四日巳时,殁于同治丙某年(已看不清楚);其子恩薰为邑庠生,恩恕为郡庠生;其侄恩陶为拔贡生,恩涵为邑庠生,恩悦为岁贡生,恩植为太学生。仅一墓所写就有两个贡生,还有一个比贡生学问更高的太学生,可见村里的桅台黄姓不止两处,寨中不止六处了。
“听老一辈人讲,以前寨子上的人对教书的先生特别尊重,有什么需要决断的公事都要喊先生拢来;为了文运昌盛,光文昌阁就修了两座;对考上功名的子弟那是极尽排场,砌好桅台后,立桅子那天,炮仗是放得地皮子都抬起来了,场合是搞得隆重,那个旌旗呀,一升上去,风一吹,哗啦啦地响,河对门都看得到。团防几寨也就是我们老司岩这么搞。”黄太星说这话时,一脸的自豪,似乎这远去的隆重与荣耀,和他有着莫大的关系。
问起老司岩以前如此尊崇富贵、重视教育,那又到底出了多少达官显贵时,村里几位老人讲起了一个故事。清朝时,朝庭要沿酉水河(旧称北河)通过船队拉纤往上游送物资。到王村歇脚后需补充人手,有人给负责押运的官长提议:“听讲老司岩‘张三千米八百,黄家来了个斗篷客’,那里人特别多,何不前去拉夫,以充苦力?”到得老司岩码头,通报的人上岸后,与之一起下来了十八个身着官服的老司岩人,这些人顶戴花翎最低级别的都比押运的最高长官还高,个个说你们要哪个帮你们去拉纤,吓得拉夫的人连连赔罪。
这个故事,成了村里人引以为荣的谈资。
离开老司岩时,回望这座到处弥漫着书香气息的千年古寨,仿佛仍能听到旌旗猎猎作响,在历史的天空飘扬,飘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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