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唯有暗香来。”最初对梅花的认识,还是儿时从王安石这首咏梅的诗中得来的印象。给我的感觉应该是这样的:初春的一个傍晚,乍暖还寒。王安石从一个村中走过,抬头看见一户人家的墙外有几枝梅花盛开着,那花是雪白的,透着一股幽幽的清香……
在此之前,我是没有接触过梅花的。长大后,读过一些关于梅花的诗词,如南宋爱国诗人陆游的<<卜算子.咏梅>>,卢梅坡的“有梅无雪不精神,有雪无梅俗了人”,杨万里的“一枝梅花开一朵,恼人偏在最高枝”等。在众多的咏梅诗句中,我得来了关于梅花的点点滴滴,片片花瓣,缕缕香气。梅花总是和雪联在一起,与严寒共在一处。是开在画上的,香在诗中的吧?
二十岁那年,我告别了鲁南那个普通的小村庄,入伍来到了古都南京。正如日本人爱樱花,朝鲜爱杜鹃(金达来),美国人爱月季一样,南京人却独爱梅花,并把梅花定为自己的市花。每到梅花盛开时节,东郊的梅花山中外游客络绎不绝,南京人更是扶老携幼,争相到东郊一睹梅花的芳姿。
早在88年的时候,我曾和战友一道去过一次梅花山。那还是我到安徽学习的前一天,同乡的战友为我送别,请我去梅花山一游,以尽同乡之谊。记得那天的天气很糟,江南的早春仍可让人感到彻骨的寒冷。而我们去的也肯定不是时候,只见到漫山遍野的梅树,不见一朵梅花的贝蕾。那时的我们,还是“少年不知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年龄,但此行没有看到梅花,心中多少还是有点失落的。因为毕业后要重新分配,能否回南京尚不一定,真不知何时才能再来此看梅花了。唉,我与梅花竟如此无缘!
时光如白驹过隙,一晃十七年过去了,弹指一挥间。在这座充满竞争的城市里,我每天蚂蚁般的忙忙碌碌,患得患失,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迟,像一头负重的驴子,工作和生活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其间,我竟没有再去过梅花山!
又是一年的早春了,东郊的梅花又该绽放了吧?
决定到梅花山重游。
办公室的同事大都是年轻人,个个朝气蓬勃,边走边唱,一路欢声笑语。故地重游,就要看到梅花了,有点激动,有点感慨,更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情结在心头。在过去的那些日子里,我究竟忽略了多少生活的情趣呀?又有多长时间没有抬起头用心地看看天空,到郊外呼吸一下清新的空气了?
今天的天气分外好。在阳光的照射下,一簇簇梅花竞相开放!红的娇艳,白的高洁,黄的端庄……置身于花的海洋,呼吸着梅花的芳香,令游人如醉如痴,物我两忘。这些春天的使者,在漫漫的冬季里,傲严寒、斗冰雪,坚守着自己的信念,当春天的第一缕风儿吹过,便竞相开放!“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这就是梅花的风格吧?梅花总是给人以启迪,给人以力量,让人赏心悦目,让人静心思考……
登上一个小山头,就到了孙权的墓地。紫金山簏气象万千,龙盘虎踞,历代王侯将相多葬于此。遥想三国时代,孙权雄据江东,依长江之险,占尽地利之便,尊为一国之君。他为了夺回荆州,招刘备为亲,是否也曾到此一游?孙权也酷爱梅花吧?不然怎么选中这片土地作为自己的归宿?梅花跨过了历史的长空,依然故我,而当年的风流人物已烟消云散,一去不返了。
站在赏梅亭上北望,不远处就是刚通过世界遗产验收的明孝陵了。明太祖朱元璋骑一匹瘦马,提一把生锈的砍刀,带着自己的一帮哥们,没几年就驱逐了元帝,统一了华夏,创下276年的大明基业。现在想来,他应该属于暴发户一类的皇帝了。虽然后来明朝迁都至北京,但是朱元璋没有走,他安静地睡在了南京这片土地上。生前的种种辉煌,都留给历史了。后人在评述明朝兴衰时,分析出五条原因:“骨肉相戕,权阉迭起,奸贼横行,宫闱恃宠,流寇殃民”为了争权夺利,骨肉亲情竟然不顾,多么令人心寒!争来斗去,终归于过眼云烟。他们一个个工于心计,天天算计,又哪有心思享受今天我们这些草民布衣踏春赏梅的乐趣呢?
午后的阳光很温暖,照在每张笑脸上,也照在每个人的心灵角落。低头看看女儿,在我的怀里睡处正香。
写于2005年3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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