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圪垱”,水分极少,表面层往下五六十公分几乎没有水分,种庄稼难以有收成。但家乡人没有因为脚下土地的宽广而放弃“沙圪垱”,把枣树、杏树、槐树等耐干旱、树龄长的树种栽植于上面,虽然成活率低,但由于一代接一代的坚韧不拔,有不少“沙圪垱”变成了小树林。生长在“沙圪垱”上的树,根要扎很深很深甚至树干要全部扎入土中才能吸收到大地的养分,但树仍能枝繁叶茂,花朵艳丽,果实累累。夏秋季节,“沙圪垱”上绿树成荫;较为平坦地带上的庄稼或亭亭玉立,或似铺开的厚厚地毯,顺势排列,自然错落,组成画家也难以描摹的美丽生态画卷。冬季里,“沙圪垱”上的树木虽然脱去了绿装,但却英姿挺拔,还在不知疲倦地阻挡着风寒雪霜,固守着大地。春天里,“沙圪垱”又早早泛绿吐花,用自己的生机唤醒沉睡的大地。
家乡,覆盖大地36%之多的树木,成为“天然氧吧”;家乡,被国家命名为“平原绿化高级达标县”、“国家级生态示范县”,被人们誉为平原绿色明珠,“沙圪垱”功不可没。尽管家乡人习惯了“农林间作”、“村边栽树”、“沙地造林”、“通道绿化”,但没有“沙圪垱”上生长的一片片树林,家乡的林木面积是不可能如此之大的。因此,在我的眼里,家乡巨幅生态画卷很大程度是由“沙圪垱”托起的。
“沙圪垱”,是家乡差的水土环境造成的,是风行沙走的“雕塑”。家乡人又再也离不开“沙圪垱”。“沙圪垱”与“沙圪垱”之间便是一方良田,沙土流失的产物又在捍护着水土,这也算是大自然的“杰作”。“沙圪垱”又成了孩提年代时的“金疙瘩”,割草打柴,放牛放羊,最愿意去的地方就是“沙圪垱”。干活腻了,就穿梭于“沙圪垱”之间捉迷藏;饥了渴了,就跑到“沙圪垱”上果树林里摘果子。夏天,来到“沙圪垱”的背面借凉气;冬天,躺在“沙圪垱”的阳面晒太阳。几十个沙堆连在一起足有四五平方公里的“苏庄圪垱”,曾是我们全村人的救命之地:1963年洪水吞没整个村庄,全村人跑到“苏庄圪垱”上,栖身于那里,靠岗吃岗,才幸免于一大灾难。在我的印象里,“沙圪垱”就是家乡,家乡就是“沙圪垱”,我是带着对“沙圪垱”的几分眷恋走出家门的。
终有一天,我又走回了家乡,怀念多年的“沙圪垱”已经少了点儿原有的模样。不少“沙圪垱”已不复存在,充当了一所所宅院的垫基,或被推平种上了庄稼,或被栽上十来年便可成材的速生杨树,早已看不见已有百年树龄的枣树、槐树。我真担心,少了“沙圪垱”,眼前的美丽画面会不会长久?久久的生态文化算不算传失?“沙圪垱”相对于规模化的工厂、林立的高楼可能不算起眼,好像与现代化的生活气息不可同日而语,但我心目中却多了一分对它们的忆念,虽然“沙圪垱”越来越少,虽然有些“沙圪垱”如今还光秃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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