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乡下人的心目中，能够生活在"都市"，是一种幸运的事情--这是过惯"农耕"生活的人们对于"另一种"生活的向往。
    因此上，在乡下人的眼里，能生活在都市，无疑是幸福的事情。我深深地知道，他们许多人心目中，"都市"无疑就是"天堂"！ 

      在列车上，与家乡的一个女孩儿邂逅。
    从女孩儿的言语中，我感到了她对都市生活的向往与迷恋……在女孩儿眼里，生活于现下的大都市，与乡下艰辛的生活状态、生存环境相比，现在的生活，简直就是"天堂"生活。
    对女孩儿这样的心态，我很能理解，因为我就是在乡村长大、在乡村生活了一段很长的时间后，才辗转到城市的。
    在乡下人的心目中，能够生活在"都市"，是一种幸运的事情--这是过惯"农耕"生活的人们对于城市"另一种"生活的向往。
    因此上，在乡下人的眼里，能生活在都市，无疑是幸福的事情。我深深地知道，他们许多人的心目中，"都市"无疑就是"天堂"！
    我也在"天堂"打工，可我的心中却丝毫没有像家乡女孩一样的快乐……

    这个家乡的女孩儿，是我在列车上"认识"的。当然，这绝对不是大家想象中的那一种认识--艳遇之类。
    我有必要慎重申明一下：虽然我渴望着能有一次艳遇，特别是在这有些漫长的旅程中。可对这样的女孩儿，我却没有一点儿非份之想。
    这并不是标榜自己多么多么地崇高，而是面对这样的女孩儿，感到自己就是一个长辈。感到自己生命的老苍，虽然生命里还时时蠢动着许多的激情！

    在北京站，为了避免排队等候检票的那一段无耻时光，我在一名托儿的引领下，伍元钱"搞定"，从另一检票口混进了站台，提前半小时上了车。找到了在第七节车厢某个上铺位。然后整理一些途中要用的东西。这时候，我的大脑还处在一个混沌的状态。
    听着喇叭里呼唤本次列车开始检票的声音，我不由想到草地上打开的栏栅--一群羊挤挤挨挨，争先恐后从那打开的唯一缺口跑出的情景--这个场景自从夏天我在阿尔泰到喀纳斯沿途、在辽阔的山谷之中的哈萨克毡房旁目睹过一次后，以后每当外出乘坐火车，我都会情不自禁地想起这一幕。

    我们是羊群？
    我们被谁的鞭子挥赶着？
    我们的行色为什么总是那么匆忙？
    我们的目标或者目的地在什么地方？为什么我们总是无法停留！
    是的，丰美的水草，总是羊们喜欢追逐的地方。
    我们，也如同羊群一样追逐着"草肥水美的牧场。城市就是生活最好的牧场。
    是生活。是生活的鞭子无情地挥赶着我们：南漂或者北漂……无法羁定。
    是欲望。是欲望的鞭子无情地挥赶着我们：追逐着财富又挥霍着财富。
    我感到，有一支无形的鞭子，总是在轻轻地鞭笞着我的灵魂……
    我感到自己是一只羊。

    人们争先恐后地上车，寻找自己的铺位，车厢里刹时乱哄哄的，过了好一会儿才稍微安静一些。
    离发车还有四、五分钟了，我发现只有我对面的上铺还没有人，不知上铺的是那一位兄弟？
    当我把目光投向窗外，向京城默默告别时，无意间，看到站台上有一对情侣正在举行告别仪式：拥吻、热烈而缠绵的吻别……
    列车晃了一下，又晃荡了一下……这时一个女孩从对面走过来，寻寻觅觅，最在我面前停了下来。看来这个小阿妹就是对面"上铺的兄弟"了。再一看，原来正是站台吻别的那一个。

    由于这次车是夜行，这个女孩放好行囊后，就爬到上铺，一会儿就进入梦乡了。"一个幸福的女孩！"我心中这样感叹着。
    直到次日晨别人大都洗刷完，女孩儿才从被窝爬下来。这一觉，足足睡了十几个小时。
    "一个幸福的女孩！"我心中再次发出了这样的感慨。
    过了一会儿，女孩儿泡了一碗康师傅，坐在了我对面。
    此时，我正坐在窗前看风景。
    现在我已想不起是怎么与女孩儿开始聊上的。
    因为我并不是一个会沟通的人：性格内向并有点木讷，沉默无言又孤僻难于让人接近。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
    也许是因为旅途的孤单--像她这样的年龄，正是喜欢热闹的年龄、喜欢与朋友们"扎堆"的年龄。女孩儿礼貌地让我吃橘子。
    我虽没有接受但同样向她表示了谢意。因为我平时就不怎样吃水果。这是由于小时候在乡下吃过太多酸涩的青果：自家园子里面长着的各种、偷吃过别人家园子里的许多水果使然！
    女孩儿吃着方便面时，我打开一瓶"燕京"啤酒。两人开始聊天。

    说实话，因为这个女孩长得很美，身材极佳，所以才吸引了我的眼球。
    女孩衣服时尚，发型很"酷"，但说内心话，这女孩身上又缺少一种类之于气质的东西--如同橱窗中美丽的洋娃娃，时尚掩饰不住憨态，眼神泄露了天真的密秘。
    "到那儿下车？"
    "兰州……"
    "我也在兰州市生活过一段时间。"
    "是上学吗？"
    "没有，算是打工吧……不过我不喜欢那个地方，后来就倒了北京。现在已经三年了……你是兰州人？"
    "不是，我是徽县人。徽县你知道吧？"
    "知道知道。我外婆家就在徽县的柳林镇，那儿矿石很多。"
    "对，是铅锌矿。"
    ……后来，女孩儿一直说个不停，向我传达着这样的信息：她的家庭环境、父母、姐妹，还有她在北京的工作。
    面对于女孩儿"滔滔不绝"的话语，我只能做一个忠实的听众了。
    人是有表现（表演）欲的，从这个女孩儿身上我看清了这一点：虽然她自己并未感觉到什么。

    女孩儿告诉我她是天水汪家川人，家在农村。家中除父母外，还有一个姐姐、一个妹妹。她十六岁就出门打工，已经快五个年头了。这样算来，她与我的大儿子应是同年。一问果然也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的"丑牛"。
    女孩儿说父亲一直不同意让她在外面打工，对母亲也不好，俩人常吵架（我想这是缘于女孩儿母亲没有生出一个男孩儿来，在农村，传宗接代的观念很强，许多家庭因此破裂也是常有的事），她初中还没有毕业就出来了。
    女孩儿的姐姐已有男朋友。女孩儿说如果姐姐嫁出去了，她可能就要留在家里。可是，她不想回到老家（招婿）。
    女孩儿天真地说，自己在北京打工，有人管住管吃，薪水也不少，每月除给家里寄一部分钱外，其余的她都存了起来，多少也有了些积蓄。如果有机会，她想留在北京。说这话时，女孩儿脸上是一种神往的表情。
    其实，留在北京，这不只是女孩儿一个人的梦。生活中，有许许多多的人，有着与女孩儿一样的梦！
    她已经两年没有回家了，现在回家去，可能多少有点不适应。而这次专程回家，主要是对母亲的安慰，因为外婆逝世三周年纪念日就要倒了，这在农村是很慎重的，要举行隆重的纪念仪式，用时髦的话说，就是酒会。

    女孩儿说着这些话时，坦率自然，毫无造做之情，可见她的心地还是纯洁的。
    在天水站，女孩儿说完再见，又嫣然一笑，才背着行囊下了车。
    看着她嫣然的笑，我不由在心中再次感叹："真是一个幸福的女孩！"
    望着女孩儿的背影消失在站台上的人流中，我忽然想到了一部电影--《周渔的火车》，另一个女孩儿    为了爱情，奔波在两座城市的故事……
    眼下的这个女孩儿，为了亲情，从北京回归故乡，尽管她不想回来，可她终于还是回来了。因为亲情在招唤着、牵引着、温暖着好她--尽管她还是要回到那个城市。可是我呢？从一座城市到另一座城市，追寻的又是什么呢？
    我的目标或者目的地在什么地方？
    我的行色为什么是那么匆忙？
    我被谁的鞭子挥赶着？
    为什么总无法停留！
    因为我是一只羊？
                               2005-01-13 金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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