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个角落。习惯了城市钢筋水泥的寂寞,习惯了孤单飞鸟在我头顶的哀鸣,习惯了所有亲人朋友在我身边倒下去的情景。而我始终立在这,一年又一年。他们说我是一棵老得脆搦的树,一年四季长不出叶子的孤独。曾经一代一代栖居其上的知了们如今再也不能用嘶哑的长调去颠覆夏季的燥热了。
生命还在继续,无法生还的是我的孩童。我生长在一个美丽的乡村,那里空气清新,河水甘甜,春天里绿色班驳。却不知何时起,天空开始杂草丛生,河流的污水流淌过的营养,养育了多少年代的包装盒。红砖房已经老到泥土下去了,白楼房高了又高,黑色烟囱在蓝天之上。我想逃离,而无处藏身的仍是脚下这片苍凉。
我是一棵树,当所有亲人和朋友都已倒下去时,我仍然孤独的活着,因为我是一棵不成材的树。没有笔直的躯干,没有繁枝绿叶,所以人类忘记了我。我什么都明白,不会忘记从耳边呼啸而过的每一缕风,洒脱头顶的每一滴水,以及人的每一个手势和眼神。我极力的想去热爱这个孕育万物生机的世界,只不过人类对我们的霸权使人不屑于了解或接近我的内心,人类对我们表现出来的亲切和友好,带有太明显的目的性。他们蛮横的需求,人类永远不会懂得那种不会言语的孤独。
城市的太阳太瘦,透不过大楼的墙壁,我阴暗的活着,没有了阳光,身子开始日渐枯萎,而我无法逃离。被刺痛的也要承受。因为我是一棵树,无法言语,对生活无法左右。我只能立在那里,风雨千年后,仍然等待幸福张开翅膀。
守侯在季节的二十四个画面里。我看到农事之外,这些生性孤立的鸟,一天比一天飞得苍凉。它们在也不愿停靠在我的枝上,它们飞向更远的地方寻求家园。我希望它们能够停留。但没有什么能阻止飞鸟的翅膀。而我在这座小城里无法滑翔,因为我是一棵树,一棵在风雨里摇摇欲坠的树,一棵结满皱纹结满哀愁的树,一棵夹在仓皇的城市里独自凭吊孤独的树。在也没有阳光和花开的声音,在也找不到流水流过的痕迹。
夜晚,我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见春天,绿意盎然;梦见孩子们的歌唱,清脆辽远;梦见河里嬉戏的鱼虾,恬然自得。醒来,比夜更深的夜覆盖着所有的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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