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正文

海天散文 似水年华 心灵感悟 天涯旅人 睹物思人 文化苦旅 资源中心小说阅读归一云思

掼把——乡村记忆之三

时间:2008/5/12 作者: 竹林老叶 热度: 88629
  掼把,在我们老家又叫“失把”,意思就是将收割上来的稻把放在碌碡上掼打,让稻粒脱落下来。这是在没有脱粒机或不用脱粒机时的一种人工脱粒方式。
  
  我在十几岁时曾和一帮年纪差不多大的小伙伴一起在生产队里失过几次稻把。那时,我们这里还栽植双季稻,每年的夏秋季节,要两次栽秧,两次割稻,忙得人气都喘不过来。暑假里,我们这些半大的孩子就也被大人们当成了劳力,驱赶到生产队里去参加劳动,一为缓解劳力的紧张,一为多挣点工分。失把,便是我们做过的几种农活之一。
  
  最让我刻骨难忘的一次失把是上世纪的1975年的7月中下旬,正值早稻收割季节。天气热得像着了火,农活忙得似发了疯。多一个人干活也是好的。那时我刚刚初中毕业,跟我一起初中毕业的还有吉富、学美、永银三人,他们的年龄都比我大一两岁,我最小,才15周岁。虽然年龄都不大,身子骨还嫩,但却属于我们生产队“新生代”男劳力。从学校毕业回家休息了几天,我们就投入了生产队里的劳动。队长安排我们失把。我们二话没说,就投入“战斗”。我们各人占据晒场的一块地方,支好碌碡,挑把的人将稻把挑到场上时,我们一窝蜂冲上去抢来稻把,然后用撬子夹起一小捆稻把,双手握着向碌碡上不停地掼,稻粒就沙沙沙地掉落下来,待到稻把上稻粒全部落尽之时,就将稻草扔在一边,重新夹起一捆再掼。这样连续不断地掼,不一会儿,碌碡前就积满了厚厚的稻子。
  
  失把,既脏又累。稻子刚从田里收割上来,潮湿、泥迹、蚊虫,什么都有,失不一会儿,膀子上、腿子上就会溅满泥迹灰尘,头发里会落满稻粒,脖颈内、裤腰里都会钻进许多稻叶、稻芒碎屑,这些脏物与汗水和到一起,让你浑身难受,刺激得你的皮肤又热又痒。而因为失把需要两手举过头顶不停地上下使劲往碌碡上掼,时间一长,两臂就又酸又疼,勒撬的手的掌心和虎口都会磨出血泡,头也会被甩得又昏又胀,眼冒金星,腰更像断了似的。但这样的脏累我们几个初生牛犊一点也不在乎。我们有我们解热去乏的方法:在稻把被我们全失掉、新的稻把还未挑来之前的这段空闲时间里,我们几个人就跑到离晒场不远处的小河边,脱光了褂裤,光着身子跳进河里,洗个冷水澡。我们在水里扑打着、游动着,互相打水仗,清凉的河水洗净了我们的身子,消除了我们的疲劳,我们很快乐,又精神抖擞。听到远处田坎上挑把的号子声,我们又呼地一下从水里爬上岸,穿上短裤,披上褂子,向晒场冲去。刚到场上,正好把已挑到,我们拥上去把稻把拖到自己的碌碡前,又使劲地掼起来。
  
  稻子失下来后,队里按箩计工分。傍晚下工前,我们每个人的面前都堆起一个小山似的稻堆。队里的会计、记工员就拿着一只箩筐来量,一箩筐半分工,我们每个人大约都失到20箩筐左右。这样一天就可以挣10分工。一分工大约6分钱,一天的收入就是6角钱左右。这个数字在今天看来,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而且与失把者付出的劳动也实在不相称了。但在那个时候,这却是一个不小的数字,一个大劳力一天也不过十多分工。当我们量好了稻谷带着一身的疲劳回家的时候,我们的心中是为挣到了十多分工而感到欢欣鼓舞的。我们感到自己仿佛突然长大了,成了大人了,能为家中挣大劳力才能挣到的工分了!
  
  在我上了高中以后,我就再也没有做过这样又脏又累的活计了。后来,老家普遍用上了电动脱粒机,就很少有人用人力失把了。近几年回家,偶尔又看到有人失把,常常勾起我对过去那段日子的回忆,也更增加我对“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的理解。
赞(0)


猜你喜欢

推荐阅读

参与评论

1 条评论
×

欢迎登录归一原创文学网站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