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溶化与结冰之间
灵魂的活力在颤动。
——T.S.艾略特《小吉丁》
(一)
我读着蒋蓝的散文《大地的钥词》,心不知不觉被文章的悲悯情怀深深感动着。作者说:悲悯是大地的钥词。钥词组合着明澄的世界。它是密之钥。悲悯同样是阿斯塔菲耶夫的关键词。悲悯不是高高在上的,它是俯身于大地的,是把自己的全副身心贴到土壤上,感受地脉的灵魂弧度。悲悯如水,从里到外,浑然一致。打不破,问不得。它是人性的动词,推动着我们与原初的事物产生亲和,彼此融进。(《布老虎散文2005秋之卷》第169页)
我以沉重的心绪诵读这深刻苍翠的散文篇章,如血似风,我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笔调来抒写心中的悲悯情怀,关注民生,关注大地,关注大地上所发生的一切,关注我们从没有去体验过的超越的滋味。我虽不可能成为一个有作为的作家,但我想我们同样不能丧失这样的情怀,这样的心灵,这样的执著,这样的坚强,我们内心的秘密,如展翅的大鸟,翔飞在澄碧的天空中,不再成为一种秘密,有阳光般的温暖。
蒋蓝接着说道:哪里有悲悯,哪里就有拯救;哪里有拯救,哪里就有重生。以濒临的生命所难以承受的死亡之重来激发人的同情、爱心,激发复活的渴望。对生命来说,重要的并不在于受难和受难的多少,而在于其发掘生命内在的深度。透过玻璃,我知道,我持手至今的火焰,是思想赋予我的钥词,但以后呢?谁又是我的钥词?!
我坐在夜的深处,奇思冥想涌上心头,心浮游于星空中,把自家蓝房子的灯拧到柔和的光里,用这样的光给予我似水的相思,似水的悲悯,以此拯救我的生命。
在大地的深处,我们可以肆无忌惮地放声歌唱,歌唱我们的永生,歌唱我们的追求,歌唱我们的爱情。
(二)
我渐渐地喜欢上了布老虎丛书的散文卷,觉得这套丛书的散文大气、灵跳、厚重、凝练,很有品位,很有读头。我把2005秋之卷,随身携带着,只要有闲暇的时间都拿出来读它。读书可以明智,读书可以增加一个人思想的深度,可以洗去我们心底淡淡的忧思。在书中我就不再是尘世中的我了,我是一个学人的我。
今天我又读起了耿翔的《读莫扎特与乡村》,一共18章,我读了一半多,对莫扎特便有了深刻的理解和认识。我原本对音乐的认识是肤浅的,对音乐缺乏真正的理解和感受,不知为什么我读了这篇散文竟对莫扎特有了浓厚的兴趣。作者说:“这是一条音乐大河啊,只有不朽的时间,才能让它航行到今天。”“因为它,我想开始用灵魂,去接触一个用音乐建造起来的世界。也开始用音乐,为我生长在血肉深处的骨头,进行命运的深刻编码。”(《安魂的手》)如泪的人生,带血的生命,何以安身立命。我以自己多难的周遭,我以我安静的心灵,安抚你的真纯与呐喊。在音乐般的天空,我不得不重新审视我们的苦难与挣扎。
把酒临风,在生命之河中泛放迷人的光彩。特别是在桂林如画的风景里,我们把歌唱得柔情似水。桂林的山,神奇多姿;桂林的水,柔情碧蓝;桂林的洞,异彩光芒;桂林的湖,典雅绮丽。江山如此多娇,一如天籁一样深深扎根在这片神奇的土地与这方柔柔的山水中。
“乡村生活是朴素平淡的,只有反复内省,才能唤回那份清贫的亲切感。事实上,莫扎特的钢琴奏鸣曲也是极其朴素平淡的,那种内省的亲切感,也只有靠反复耐心的倾听。”“倾听,是一扇通往音乐之神的大门。/倾听,为我贫穷的岁月留下了欢乐。”(《那年冬天》,《布老虎散文2005秋之卷》第137页)
我是农民的儿子,一个充满血性的农民的儿子,农民宽厚、仁慈、本分、勤劳、诚实的血液在我心底涌动,流淌着一条深厚的生命之河流,同样农民的思想滞后、复杂、多重性格也在我心灵深处扎下了根,但随着岁月、人生的淘洗,也慢慢地迁移、改变着,尤其是将其中存在缺陷的部分抛弃掉了,重新焕发了人性的光辉。我哪个时候都没有否认我流动着农民的血液,哪怕我在城市中生活了近二十年,住在城市用钢筋、水泥铸就的房子里,其实我仍踏着乡村坚实的土地,足下的土地是实实在在的。生活在这样朴素而多情的乡村,我并没有自卑,我没有丧失生活的勇气和信心。我灵动的性格,我灵动的思想,在我们伟大的母亲河——漓江上漂流。
(三)
悲悯是水,悲悯如歌,悲悯是大地上雪落的声音;悲悯是风,悲悯如血,悲悯是感动着我们内心的深沉的律动。
我承继了母亲宽厚、柔弱的情怀,小时候,村人、邻居都说我是母亲的影子,星期天、放寒暑假的时候,我都会跟在母亲身后挖地、锄草、点豆、摘瓜、割禾、喂鱼,这个时候即使流汗、劳累,我也觉得是甜丝丝的。平常日子,放学回家后,别家的孩子到野外去嬉戏、玩耍、吵闹,我也会跟着母亲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以此减轻母亲的辛劳,比如喂猪、喂鸡、砍猪菜、做饭、拾柴,这些城市小孩想象不到的事情,那个时候我都会乖乖地去做。而今的城市小孩,连什么是庄稼,什么是稻穗都弄不明白了,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时代的悲哀,或者说是我们少年时代的缺失。
悲悯是一种历练,是一种实实在在的人类情怀。理解悲悯,就如同理解我们内心的奏鸣曲。
耿翔说:“回到故乡,回到童年,在这条人类共守的生命链上,时刻挤满了急于回家的人。”“而故乡,不分春夏秋冬,无论年年月月,都有祈祷祝福的目光,千遍万遍,温暖着你的前胸后背。故乡的重要,还在于我们生命中最初的胎气,全来自于它深深的呼吸。”(《回家的路》,《布老虎散文2005秋之卷》第156、157页)
在我离开故乡,那个生我养我的叫周家的村子时,在父母为我挑着行李送我行路,离开这个开满了油菜花、柚子花的村庄,洒满了泥土清香的故土时,我既是高兴,又是伤感;我既是兴奋,又是焦灼;我既是神气,又是落寞。前路漫漫,我不知道等待我的将会是怎样的人生?我很想久留在这个孕育了我一生梦想的村庄,但我又不甘于在此虚度长长的一生。人还得走!走向一个往往自己都不知道是辉煌,还是布满陷阱的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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