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在青春的路口,转身才发现身后的路已那么长,那是一种欣喜地惊诧,像鹿第一次在湖里看到它美丽的角。我已经完成了生命的第二次蜕变,尽管这个过程是那么艰辛,所幸有文字相伴。岁月完成我生命的蜕变,而书完成我思想的蜕变。
极早的时候我就与书结下了不解之缘。童年,在豫东平原上一个闭塞的小村里,温饱问题还没有解决,孩子们所能接触的书只有课本。村子里有一个参加过朝鲜战争的老兵,他没有儿女,很喜欢我们这群孩子。放学后我们都围着他,听他讲故事,父母整天在地里刨食,一天也和我们讲不了几句话,所以我们都喜欢围着他。他藏有二十多本连环画,我们一次可以借一本,记得我第一次看时,一边走路一边如饥似渴的读起来。对于一个小学二年级学习并不用功的孩子来说,那些简单的字还是有很多都不认识,但我仍读的津津有味,不懂得地方就跳过去,并联系图画猜测它要表达的意思我丰富的想象力大概就是从那时开始培养出来的吧。
书我都是放在大门边的墙洞里,因为我的书包可能随时被抽查,妈认为看那些书不是个好学生。后来有一次小人书不见了,我清楚记得塞进去,可是我把洞掏大一倍还是没有看见书的影子。老爷爷告诉我妈妈,那天晚上,妈妈狠狠揍我一顿。童年的记忆中与母亲接触最多记忆最深的就是挨揍,母亲脾气不好,而我又顽劣的难以想象。这是童年关于书的一段悲凉的故事,但那些残破的故事,那些小人书真的丰盈了我的小脑瓜,在那些惨白的岁月中抓住一些属于我自己的东西,让我生出对未来的向往。
我只能说我是幸运的,虽然我走的路是少有的坎坷艰难,因为我遇到了一位好的老师,她引导我走向书的海洋,走向文学的殿堂。她就是我初一的语文老师。
童年那次刻骨铭心的因书被打之后,我便发奋读书,我的成绩原来也可以如此的好,奖状贴满破旧的墙壁,父母自然喜欢,那时的日子很风光,夸奖、羡慕、关爱一起堆向我。我也着实乐了一阵,后来我厌倦这一切,我确信那时我眼中流露出与年龄不相称的空茫、忧郁。这种状况随着语文老师请我们参观她的家而改变。因为在那儿我看到她和她丈夫的满满一架藏书。那一刻我的新欢快的跳着,像是水手看见了大海,穆斯林信徒看见了耶路撒冷。当时其他同学随手翻看,叽叽喳喳的说着,我只是站在相对远的距离注视着它们,那是我心中的圣地。
走时老师说“你们可以来借书。”
我想起童年的那本小人书,脑间闪出父母愤怒的脸,不寒而栗。李老师走到我面前说“想看什么拿什么吧。“我妈不让看。”我轻声说。她没有说什么,我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些书走了出来。我流泪了,我是一个不爱哭的孩子,母亲用绳子吊起来打我都没有流泪,可是那天我为那些可望不可及的书哭了。当天晚上,李老师找到我们家和母亲说了很多。清晨醒来我的床边放着一本张海迪的《金星》,我又一次泪流满面。
后来我每星期到李老师家换一次书,我什么都读,如饥似渴,却也囫囵吞枣,但我原本苍白的灵魂日益丰盈鲜活起来。后来我没有考进高中的实验班。母亲带着责备说“你少看些那些书就好了”当时我所在的中学考进两个,我是第三名。我把所有珍藏的书都烧了,义无反顾地去上高中。繁重的学习让我几乎没有时间再接触课外书,可是我并没有忘记它们,它们早在我生命中打下深深地烙印。
现在我进了大学,有足够的时间去读它们,那些精妙的文字,那些美丽的精灵,那些深邃的思想……一切的一切让我痴迷,让我沉沦。
书托起了我瑰丽的梦想,积淀我生命的底蕴,无法从生命中剔除,因为它是我飞渡生命的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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