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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中的精灵

时间:2008/3/1 作者: changyuan 热度: 86727

  星期天的清晨,我伫立山顶,凝然成一尊雕塑。外表冷峻、凝固,思绪却纷飞活跃,如同坚硬的地表下运行着的灼热的岩浆。
  
  崎岖山径旁的青草和芭茅上晶莹剔透、珠圆玉润的露珠,濡湿了我的衣袂,微风吹拂,凉意带给我清醒。孤独、寂寞迎面扑来,我觉得自己似风中飘扬的柳絮、蒲公英,身不由己的在空中晃晃悠悠,把持不住自己的命运。
  
  东山上有一大团乌云,孕育着一轮喷薄而出的红日,似母腹中不停躁动的婴儿,这团乌云憋闷得脸红筋涨的,像一只下了蛋的母鸡。
  
  苍茫的远山,连绵起伏,像一条巨大的青龙,在天边蜿蜒游动。“谁持苍龙当空舞”,我的心里冒出了这么一句很大气的诗句。我知道我这是将一位伟人的诗句改了一字。我不禁想起师范毕业晚会上那个意气风发、壮志凌云的我,那个展望未来,心潮澎湃的我,那个放飞理想,“可上九天揽月,可下五洋捉鳖”的我。
  
  当我的视线落在一个山窝窝里,看到那里有四间瓦房,“一”字形平铺直叙地蹲坐在那儿,像一个走山路走累了随意歇息的山里人,显得疲惫、猥琐、卑微;又像一个人在撒尿时被人撞见时的情形,脸上笼罩着一层羞赧、局促、惊慌。屋顶的瓦一抹灰色,与蓝天白云、青山绿水极不相衬,好像一幅美丽的画图,有着一道人为弄脏了的痕迹,非常刺眼和难看。又如在美妙动听的旋律中,迸发出一声钢铁相刮的那种充满了硬度的声音,于不和谐中尖刺得人心痉挛。此时,我的豪情壮志一下子又消耗殆尽。
  
  我没想到我教书的这所到乡村学校会是如此粗糙和简陋。在我的想象里,她像一位村姑,有着小草般的朴素、野花般的芳香、翠竹般的淡雅,杨柳般的清秀,洋溢着田园气息。我常常为自己想象中的美好所沉醉。
  
  然而严酷的现实铁青着脸,给我的想象打了个零分。乍看到这所学校时,我像一片被霜打了的苕叶,蔫蔫的,没有了水分、光泽和生机,我陷入了一片迷茫之中。
  
  此时,我不想在山顶呆立,怀揣着郁闷和烦躁,逃也似的向学校跑去。
  
  学校寂寥无人,像一座土地庙一样的清冷和岑寂,孤独和寂寞像幽灵弥漫着。
  
  我潜回屋里,屋子里很闷热,想看书又看不进去,想写点儿什么又纷乱无绪。不由得对自己生闷气,骂自己是窝囊废,何该在这鬼地方来教书。然后又躺倒床上,昏昏沉沉的,似睡非睡的躺着。
  
  不知什么时候,屋外哗哗的雨声吵醒了我。反正也是闲极无聊,我便起床来到窗前,望着屋外那白亮亮的雨瀑出神。
  
  突然,我发现在白亮亮的雨瀑中有一个小小的灰褐色的影子闪了一下,我凭直觉断定,这是一只小飞虫。可我在心里却给予了否定。这么大的雨,这小小的飞虫怎么还能在雨中飞呢?于是我认为是自己看花了眼。
  
  可是刚过一会儿,我又看到一个灰褐色的影子闪了一下,这下我不再怀疑了,我猜想,飞虫何以会陷入雨中呢?可能是雨下得太快、太急,它是来不及躲避,就在这凄风苦雨里挣命了。我为这只飞虫的命运担忧起来。
  
  出于对这小生灵生命的担忧,我打开门来到屋檐下,屋外很清爽,有粉末状的雨飘洒过来,滋润着衣服,我毫不在意,我看着眼前的雨瀑,希望还能看到这不幸的弱小的生灵,如果有可能,我会解救它的,我虽然无力改变我自己的命运,但还是能改变这小生灵的命运的。
  
  我在屋檐下站了一会儿,那小飞虫从雨瀑中飞到屋檐下来了,它逃离了风雨的魔爪,总算是死里逃生的了。我很重的心一下子轻松了许多,这段时间来一直压抑郁闷的心情也消散了许多。我为这只飞虫重获新生暗自高兴。
  
  谁知这小飞虫绕屋檐飞了一小圈,没有停下来喘口气,就一头扎进了雨瀑里。小飞虫的这一举动,大大出乎我的意料,我是一点儿思想准备也没有,我眼睁睁地看着它飞进雨瀑中。心里却生出了对小飞虫的怨艾,你自己要去白白送死,能怪得了谁呢?
  
  那飞虫一飞出去,很快就被雨水击落在地上的汤汤黄水之中。刚落水的飞虫,曾努力地扇动自己湿漉漉的翅膀,试图从水中飞起来。然而它的努力是徒劳的,汤汤黄水挟裹着它向着莫名的地方流去,小飞虫在水中仍扑腾着,看着这一幕,我虽然也有着一丝的怜悯,但我没去救它,这不只是我怕打湿自己的衣服,弄脏自己的鞋子,而是我的心里有着一丝怨艾,因为它陷入这悲惨的境地完全是它自己造成的。何况,我们人类对小虫子的生命,历来都是很漠视的。
  
  正当我为这一个小生命沉思时,我惊讶地发现又有一只小飞虫在雨幕中飞舞着,接着是二只、三只,这时我惊讶的发现,在雨幕中,有着无数只小飞虫在欢快的飞舞着,它们饱满的精神,昂扬的斗志,使得它们在与风雨的搏击中嬗变成舞魂,持久、永恒而弥新。
  
  此时,在我的眼里,小飞虫已升华成了风雨中的精灵。
  
  雨住了,天空中仍有无数只精灵在欢快的飞舞着,还有许多的精灵不断的从屋檐下飞出来,它们是一群欢快的舞者,它们在为自己的胜利而舞蹈。
  
  地上的汤汤黄水,承载着无数只小飞虫向着莫名的地方流去,我在肃穆中对这雨中的精灵产生了崇高的敬意。
  
  这风雨中的精灵是渺小的,它的生命也是短暂的,可是它们悲壮的的行为,震撼着人的心灵。它们在与风雨的搏击中享受着人生的乐趣,它们在与风雨的搏击中体现了生命的价值和意义,它们阐释了生命的内涵,实现了生命的辉煌,它们为我们谱写了一曲生命的赞歌。
  
  我的灵魂受到了彻底的洗礼。我不禁羞赧于我的消极、悲观,沮丧和颓废。我觉得我重获新生,我将去迎接生活的挑战,作一个生活的勇者,强者,实现自己生命的辉煌。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四川省资中县龙江镇中心校秦长元邮编641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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