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喜欢读故事书的,从很小的时候便是这样。在那个没有电脑,电视频道也少的可怜的岁月里,是一卷卷书,一篇篇故事伴我度过了童年、少年的光阴。全本的《西游记》四年级就读完了,《呼家将》、《岳家将》、《萧十一郎》等武打类作品也在遥远的小学时代结束了阅读。许是年龄小的原因吧,更多的喜欢带有英雄主义和童话色彩的书籍,也曾经像模像样的试着涂鸦,学着梁羽生写了部《大唐游侠传》,只可惜,才气不足,有头无尾,草草的收了场,早早的便结束了武侠作家的梦想。但对我影响最大的却不是这些书,而是一部堪称中国故事里程碑的书——《故事会》。
我原是不知道有这样一部书的,那时同学们更多订阅的是《故事大王》,《故事会》的读者群也并不是小学生。很偶然的一次,我上邻居小军(千万不要为这个名字笑,当时很多的孩子都叫这个名字)家去玩,意外的发现了这本书,当时的第一印象是字太密、插图太少,随手翻阅了一下,惊奇的发现,真是一部难得的好书,写尽了人间百态、市井生活,还记得当中有一篇张飞和曹操打哑谜的故事,至今仍记忆犹新。后来,便义无反顾的喜欢上了它,学校不给订阅,便央求妈妈从单位订阅整年的《故事会》和《山西民间文学》(民间故事也是我那时的喜爱)。当时《故事会》的价格很便宜,好像每本才八九角钱,八十页,五号字,每期的开篇都是笑话,结尾都是连载,故事分类清晰,情节扣人心弦,美中不足的就是插图不够精美,纸张粗糙发黄,但这丝毫也没有影响到我的阅读兴趣,正是因为《故事会》的出现,早早的把我从儿童文学带入了成人的世界。
《故事会》创刊于何时,我不大知晓,但我很荣幸的拥有它的第一百期,那是一本装订精美的册子,相对于以往只重质量不重形式的单调而言是一个很大的进步。从那以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在封面的左上角都会有标记着发行的总期数以示纪念。有一个数字可以说明《故事会》在当时全国的影响——连续六年全国期刊发行量第一,拥有超过500万的读者(这个数字不是很准确,也可能是连续八年或者十年,我指的是截至当时为止)。在当时精神、物质都不是很丰富的情况下,《故事会》的意义决不仅仅是一部书那样的简单,它更多是一种纽带,联系着天南地北的每一个读者、创作者,丰富着人们的物质生活和精神世界!拥有《故事会》便可以在人与人的交流中占得主动,拥有更多的谈资,便可以在工作之余多了一份休闲和娱乐,《故事会》简直成了80年代的代言人。
《故事会》一直在求新求变,它在全国率先开创“故事接龙”,大胆刊登关于港台方面的故事,在全国纸张费用大涨价,所有刊物都调价的情况下,它坚持不涨价,只为了那些一直钟爱它,始终全年订阅的读者!它歌颂善良,贬斥丑恶,重视民族传统,提倡兼收并蓄,许多的作品都堪称故事类中的传世之作!比如针对当时全国都在提议灭鼠,上缴老鼠尾巴作为工作评比的重要标准的情况下,它大胆的发表了一篇以卖老鼠尾巴为职业的的故事,在读者中引起了极大的反响;针对农村人的地方官僚思想严重的现象,它发表了一篇名为《毁灭》的故事,写因为大队书记的武断致使一个家庭毁灭的故事;针对部分地方盲目攀比求富,弄虚作假的现象,它发表了《算出来的万元户》,讽刺那些不干实事的地方官们;针对部分当代青年的不切实际的追求时髦现象,它发表了《阿P的故事》系列,至今仍为人津津乐道,忍俊不禁……真篇篇锦绣,字字珠玑,一时令读者为止叫绝!90年代后,随着电子科技的发达,《故事会》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但它坚持走通俗的道路不退缩,紧跟时代步伐,不断推陈出新,在全国期刊一片低迷的情况下,真可谓是一支奇葩。
不知何时起,家中的书柜里渐渐的不只是故事书,文学类的名著和学习用的课外阅读资料不知不觉的多了起来,由于学习的压力和妈妈单位的不景气,我渐渐的远离了《故事会》,再后来,它就淡出了我的世界,如同那许许多多的儿时同学和朋友一样,分开了竟不知何时再见了。再后来,爸爸早早的离开了我们,妈妈单位解体,哥哥考上了大学,姐姐结婚……我竟再没有机会翻开《故事会》了。
那晚,乘车归家的途中,看到对座的乘客正在细细的阅读一本刊物,我一看它的名字,竟然是《故事会》,哦,原来它还在固执的坚守着自己的阵地,还在坚持发行。一时心情难以自己,便问道:好吗,多少钱一本?回答:还可以吧,5元钱。这时,邻座的一个男青年接了一句:太贵了,一本小册子就5元,我这下周电视报,32大版,才1元钱!我扭过头,看了一眼男青年,心中想,在网络风行的今天,又有多少人在真正的读书呢?又有多少人在用心的感受这个世界呢?你又怎能理解那一本薄薄刊物后面的情结和故事呢?但我却不想再阅读了,生怕一翻开它,它就真的不再是它了。
《故事会》,一个永恒的经典,正在时代前进的步伐中渐渐远去。它是一个时代的传奇,更是一代人心中永远无法磨灭的情怀。
《故事会》,绝版的风光,绝版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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