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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诗小集

时间:2007/12/25 作者: 林鸿飞 热度: 81325

  中秋
  
  约期已至,在这寒凉的夜里,一轮明月仿佛久别的佳人回转。
  
  雨水刚刚打湿了她归来的路途,路边茂盛的草叶已经开始凋落,真担心会弄脏她的脚指。归来的路口太多,她是否还记得去年回来的那一条?
  
  躺下了又起来,不时抬起头,看看她的目光从那一扇窗口照射进来。
  
  我已经准备好了,随时为她打开门,牵着她的手进来,不知道有多少相思要向她倾述。
  
  摇曳的风,它们是我久以相处的芳邻,它们为何一定要不时偷窥我的新娘呢?
  
  天边的云朵是她的头发,多一点少一点有什么关系呢,美丽又不在于头发的多少。
  
  天空象高高撩起的门帘,生怕弄乱她闪闪发光的头饰。
  
  一年一年的过去,她依然是那么的美丽。她的永远年轻和永远美丽便是我喜欢她的理由么?
  
  田间的小路边是一塘荷花,她会不会采一朵插在额角。
  
  夏日的蔷薇呆在角落里不肯出来,她是否担心月光一定会嘲笑她的丑陋。
  
  小桥下面的流水,欢快地击着节拍等候月光的到来。
  
  而此刻,我的心寂静无声。唯有等待。
  
  经历了一年,我已消瘦,我已憔悴。
  
  令人缱绻缠绵的仅仅是这一夜的月光么。啊!月光啊!我永远年轻永远美丽的新娘。
  
  二泉印月
  
  手扒栏杆,听弦。
  
  老人的二胡凄凉婉转,合着瑟瑟的秋风。把我紧紧包裹的一颗心,一层一层的剥落。
  
  天空守望着收获了的寂静的大地,老人守望着凄凉的孤独的曲调。
  
  声音,是永恒的么!在前世里几经轮回奏响,渐渐地沉寂了。辗转奔波又来到今生,在我的耳畔停歇。生命也是这般永恒么。
  
  年似流水,生如落花,凋零在这个秋天的花朵,注定来年春天依然会在同一个枝头绽放。
  
  默默地聆听,默默地望着老人主宰着他的曲调,他双目已盲,白发如雪。
  
  是谁主宰他生命的曲调呢?是谁主宰我生命的曲调呢?
  
  二泉,那曲子是二泉么。
  
  街角里是往来不绝的脚步。人生的喜怒悲欢也随着那些脚步聚了又散,起起落落。
  
  心中的尘埃被老人的腔调惊起,随着瑟瑟的秋风飞舞,不知何时落定。
  
  朱鹮之爱
  
  浮云下面,一只水鸟站立岸边一动不动。它的羽毛皑皑如雪,头顶梳着小小的披肩短发。是朱鹮么?
  
  在这个骤然冷冽的季节里,静静的流水一路向东,追逐着跌落到江流里的落叶。
  
  日薄西山,夕阳长时间地守望着,她如火的目光照射着我和我面前的这一段时光。
  
  这一切仿佛在梦中。
  
  据说:朱鹮这种鸟一生只有一个伴侣,如果其中一只离开这个世界,另一只将孤独到老。
  
  望着独自站立岸边,那只叫朱鹮的水鸟,我的心不知是孤寂还是悲伤。
  
  回来的路上,有一个荷塘。夏日有月的晚上,这里蛙声一片,花叶繁华。现在冷清多了。
  
  荷花的清香已荡然无存,也许,在梦里还有些残留。
  
  心之境相
  
  谁是你最忠实的朋友,终生不离不弃?她陪伴你一起成长,一起生活。你快乐,她陪着你快乐;你痛苦她陪着你痛苦,是谁?
  
  也许,你从这一处走到那一处,也许你换了一个职业,甚至于失去一条胳膊或一条腿,她都守护在你的身旁,是谁?
  
  白天,你忙忙碌碌,她陪同你一起忙忙碌碌;到了夜晚,你已经睡了,她还看护着你,一有风吹草动,她即刻把你唤醒。即使在梦中,她也陪伴你一起喜怒哀乐,她是谁呢?
  
  也许你太关注自己的血肉之躯而把她忽略了,也许你太注重外边的世界把她忘记了。她就是你那棵永不知疲倦永远年轻的心。
  
  我们的身体会慢慢衰老,但心不会,她永远年轻。她是永恒之物。不信么?告诉你一个检验的方法:假如你六岁的时候被火钳烫了一下,你十六岁的时候又被火钳烫了一下,到了六十岁的时候又被火钳烫了一下,那种被烫的感觉有分别么?即使在梦中,那种被烫的感觉与现实有分别么?
  
  心是博大的犹如天空,心是深远的犹如海洋,心是永恒的犹如茫茫宇宙。
  
  你有过痛苦的时候么?那是因为你迷失了你的心。你的心永远都那么宁静,那么纯真。你痛苦的原因是你让外边的事物替代了你的心。你把自己的心弄丢了。
  
  心仿佛是永恒的阳光,照耀着你,她照着贫穷,也照着富贵;照着欢乐,也照着痛苦。不过,也有些人有时会躲避阳光。
  
  好了,抽点空,从你的亲人和朋友那离开一会,把你的金钱和名利先搁一会,去陪陪你的心,和她沟通一下,跟她聊聊天,看她真正需要什么。
  
  永恒之物
  
  我不知道呆在外边的灵魂想进来,还是里边的灵魂想出去。这句话,泰戈尔是写他自己的呢,还是写给我的。
  
  拜伦说:睡眠,死亡的样本。是啊!你看它们两个多像啊!简直一模一样。我的灵魂在睡眠里得到片刻的安宁,然后又匆匆醒来,得不到再多一会的宁静,它究竟在做什么?
  
  都说:人生如梦,我连一个梦都没有。
  
  古人言:圣者无梦,愚者无梦。我是愚是圣,或者,愚就是圣,圣就是愚。
  
  我的人生仿佛只是一片天空,虽然有浮云飘过,但转眼它们会被无形的风吹走,虽然有繁星点缀,但它们遥远而不可及,有风雨么,有阳光么,有飞鸟为伴么,告诉我,是它们装扮了天空,还是天空装扮了它们。
  
  有一次,庄周在梦里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蝴蝶。醒来,他不知道究竟是自己变成了蝴蝶,还是蝴蝶变成了自己。人生就是一只蝴蝶么?先是一只会爬行的毛虫,然而作茧自缚到一只蛹里,不食不动,然后变成一只会飞的蝴蝶,然后死去。
  
  永恒!什么是永恒。告诉我!
  
  当你晚上躺在床上,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想,睡的死死的,怎么唤都唤不醒,你在那里?告诉我!你在那里?
  
  那就是永恒之物么!
  
  海的印象
  
  日子久了,已经忘却海的模样。
  
  那一年去海口,生平第一次见到海。黎明时分,海正在鼾睡,仿佛是一个躺在襁褓里的婴儿,我能听见它鼻息发出的熟睡的声音。
  
  船在波涛上颠簸起伏,浩翰的水势望不到尽头。站立甲板,感受海的气魄和宽厚。拘束不安的灵魂仿佛化为上下飞舞羽毛洁白的鸥燕,面对大海,大声呼喊,我的声音和灵魂便久久与之溶为一体。
  
  这以后,时常怀念大海,怀念它广阔的胸襟和气魄,据说:海洋是生命诞生的摇篮。
  
  海上日出不如我想象的那么美好,模糊而暗淡。有些寒气凝结在云层的上面,混浊的霞光低沉而幽暗。船就在这光与影之间穿行摇动。
  
  突然,有强烈的光线越过云层,光芒四射,仿佛一只明晃晃的刺刀划破黑暗,只是一瞬间,光明潮水般淹没了我眼前的整个世界。落在心底消沉的志气被这种光明牵扯着慢慢升腾慢慢溶化。
  
  甲板上忽然围拢了不少人,观看着,评说着,仿佛是一个新生命刚刚诞生了。
  
  离开海口,正当亭午时分,天空和海水一样洁净透明,海面是远远近近的渔船。站立甲板,已经没有什么可看的了,耳畔只是波浪扑打船舷的一阵阵的声响。生命便如这艘船一样颠簸着向前。
  
  其实,生活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美好,也不是你认为的那么糟糕。
  
  生命之歌
  
  有谁能告诉我,凝结在心灵深处的东西如何去除。还有,在前生今世里遮蔽生命光辉的阴影如何驱散。
  
  生命宛如一条长河,无休无止,但是,我这一段的河流即将枯竭。就让生命之舟在这里停泊搁浅么?
  
  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走过林林立立的高楼大厦。我的心无处安身,我的灵魂没有归宿。天大地大,却没有一个地方可以容纳它们,那怕只是片刻的安歇。
  
  天罡星起起落落,更深人静。生命之烛点燃了,还会熄灭。在黑暗的远方,黎明正在守望。心灵就在这光与影之间徘徊么?
  
  太阳的篝火从春到夏,一年一年,周而复始,循环往复。它生命的光辉如此热烈而永恒!是因为它的前方没有阻碍,还是因为它的心中没有牵挂。
  
  侧身红尘,积习相因;不胜其烦,百念灰冷。
  
  有没有一种光明可以将我拘禁,拘禁到永远。有没有一种自由可以象空气一样透明。
  
  生命之树常青,但心灵是那棵树上的花朵,盛开了,还要凋零。
  
  人生
  
  有些事你一辈子都看不透。所以,对待人生的最好态度就是:顺其自然,随遇而安。无论如何,生活总得继续。
  
  尘世间,从来就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如果说人生是一个舞台的话,金钱和名利种种仅仅是你表演的道具,戏,总有一天会散场,真的要谢幕啊!
  
  时间仿佛是掬在手里的水,从指缝里一滴一滴的跌落,有谁在乎它呢?
  
  刚刚下过一场雨,天气开始转晴了。
  
  几年都没见过老鹰在天空飞翔的样子了,也许,心灵的自由才是永恒的吧。
  
  这世间还有我丢不开的事物么?
  
  窗外已感到初秋的凉意了。有时候,也想想象蓓蕾一样盛开绽放的豆蔻年华,就象在梦里一样。
  
  不愿意受人支配,注定是孤独的么?那好吧,我准备好了。那么,不愿意受到命运的支配,又怎么算呢?
  
  人生就象一个渡口,不管早晚,总的过去。
  
  漂泊
  
  我的心是浮萍么,在这滚滚红尘的急流里漂泊。
  
  我的灵魂象空气一样透明,象天空一样清静。
  
  看,那就是地狱么?黑暗阴冷却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没有罪恶,没有苦难。难道他们说错了么?不,地狱本来如此,黑暗阴冷却空空如也。罪恶和苦难是他们心目中的地狱,是他们自己的心建造的。
  
  看,那就是天堂么?光明洁净却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没有上帝,没有天使。难道他们说错了么?不,天堂本来如此,光明洁净却空空如也。上帝和天使是他们心目中的天堂,是他们自己的心建造的。
  
  原来,天堂和地狱只有一步之遥,天堂的旁边就是地狱,唯一念而已。
  
  流逝
  
  大地被一层白茫茫的秋天的阳光覆盖着,平静的汉江流淌着似水的年华,循环往复,周流不息。高岸上的草叶已经开始凋零了。不远处的天空下面,有飞鸟往来,翅膀是对自由的奖赏么?
  
  俯仰之间,天空有漂泊的浮云。它不为自己存在,也不为别人存在。自然而然,不加一点雕饰,仿佛一束在天空中飘零的空谷幽兰。古诗云: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
  
  站立高岸,远远地望着平静流逝远去的汉江,我的心是沉默和贫乏的。是啊,许多美好的年华就是这样不知不觉中一去不返的,恍惚之间,青春已不在!逝者如斯夫么。
  
  回转的路途上,不时有淡淡的清香袭来,沁人心脾。是桂花吧,好香的桂花!
  
  忽然想起,这个季节应该是枫叶飘红的季节。在这个繁华喧嚣的都市里是看不到那种自然的奔放的有生命韵动如火焰般燃放的红色了。
  
  不时抬头看一看天空中的浮云,我的心便是它的模样。如果有来生,当化为悠悠白云,去留无意,聚散随缘。
  
  古庙
  
  深秋里,灿烂的阳光擦着古庙的屋脊飞过。不远处,一棵古木参天入云,时常有鸟儿在那里停歇。鸟是天空里自由的帆船,树是鸟儿快乐的可以停靠的港湾。
  
  古庙里,和尚们一起的唱诵仿佛是潺潺的流水的声音。佛祖坐在供案上,默默观看着眼前的一切,默默观看着世间的游戏。
  
  台阶上,往来不绝的是香客们的脚步。我侧身其间,不知道自己心里要祈求什么。
  
  因为厌倦尘世的喧嚣,因为贪恋片刻的清静,步入此间。我在逃避什么呢?
  
  惴惴不安的灵魂即便是在佛祖面前,也无法安静下来。
  
  走出古庙的大门,忽然心有所悟,灵魂是没有任何地方可以归宿的。倘若真有一个西方极乐世界可以去的话,无疑于痴人说梦。赤条条来去无牵挂,不是西方净土又是什么。
  
  心,随缘而生,随缘而灭。了无挂碍,便是佛祖本意。
  
  感觉
  
  空荡荡的天空,一轮明月相照。角落里,雏菊正开。
  
  台阶上,来来往往的脚印已经枯竭。
  
  清秋,骤然冷冽的清秋。
  
  在江海交汇的码头,一只船不知是停靠,还是搁浅。
  
  起伏不安的不仅仅是波涛汹涌的海水,还有我不安的心绪。
  
  皓然相照的明月,是否能让我的灵魂平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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