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长得真快，好像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很多衣服都穿不了了。偶尔把它们拿出来，搁在床上，一字排开。看着，就莫名地湿了眼。那群小东西精巧得象十字绣。时光的针嵌在上面，只余闪亮的一点。
　　
　　跟儿子一样，我的小衣服小帽子也被妈妈压在箱子底儿。我出生后的第一件衣服是暗红色的，布料很粗糙，做工也不那么高明，倒象有年头的“一口钟”。再说小帽子，上面俏皮地躺着一个红“十”字，乍一看，倒象护士帽。我稍大时穿的一件衣服上有两个大口袋，很质朴的样子。曾经无数次地猜想，我在那里面放过什么呢？是白嫩嫩的一双小手，还是白胖胖的一小块馒头，抑或是后来被弄丢了的哥哥的玩具手枪？不记得了。在童年的记忆里边，我最满意的是一条小裙子，上身是白色的，胸前用彩色丝线绣着喇叭花图案，那粉红色的蕊一直曳着长长的藤爬到腰上。腰后束着两条带子。下摆是素色的小格子布。别提我第一次穿它时的兴奋劲啦，直觉得自己就是公主！可惜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好，要不然怎么也得穿着它照几张相啊。呵呵。
　　
　　我是1979年生人，那会儿大人们的时装大约就是中山装吧。记得，我五六岁时，走到街上，随便拿眼一瞄，多见那人身上整整齐齐挂着四个口袋！有点文化的人还会在胸前别上一支钢笔，这样看起来颇有些知识分子的意味了。
　　
　　我爸爸是邮电职工，工作服是绿色的，好像也有四个口袋。爸爸常年穿它，以至于后来被洗成了灰白色，而爸爸的两鬓也悄悄地变白了。我想，当年的那些口袋是否是收集爸爸青春年华的网呢？跟我爸爸一样，父辈们最珍贵的老时光在它们怀里过滤着安详吧。
　　
　　现在上街呀，你再放眼量一下，可是绝难找到中山装的影子啦。时尚的潮流已悄悄地吞噬了一大部分过往。当然了，带口袋的衣服还是有的，但口袋的功能多半已由实用变成了装饰。由此，我开始由衷地怀念起童年来，怀念那在古朴的口袋里摸爬滚打嬉笑玩耍的一幕幕。
　　
　　再见了，老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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