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意人的时间永远不属于自己。好容易和朋友在一起小酌几杯,一个电话必须赶到B市去参加一个重要会议,朋友很理解,虽然正在兴头上还是催我快快去赶车,跑到车站买上车票离开车时间不足10分钟了,按照车票找到座位,得,座位上已有人了。只见两位膀爷面对面坐着正把带来的小吃往桌子上摆,“扑哧,扑哧”连开几瓶啤酒,摆的上上下下满满登登。“师傅,我的…”话还没说完我就后悔了,对面那位刚脱掉鞋,正用手抠着脚趾,听到我的声音抬起头用眼睛翻了我一眼,“又没坐满,哪里不能坐下你。”看着他那在脚趾上扣下来的污垢,我赶紧走开了,身后传来一阵得意的大笑,我忍着厌恶与恶心找了个空座坐下,身后传来的“吧唧,吧唧”咀嚼声和食物堵在嘴里还在大声说笑的粘稠不清的声音,让人实在难以忍受我又起身向前找了一个空座坐下。
马上就要开车了,车厢尽头匆匆的走过来一位姑娘,个头不高穿着和体简朴,两只大眼睛目不斜视直直的盯住我对面的座号,确认无误后将一只精巧的小手提包放在座位上,轻轻的靠窗边坐下,这期间她只是用略带忧郁的眼光瞟了我一眼,然后便两手搭在胸前两只大眼睛怔怔的盯着窗外,一动不动像个雕塑似的,只是在火车的启动及晃动时她单薄的身体才随之摇一下,又迅即恢复到先前的状态,好像对面的我和吵杂的车厢内的人们不存在似的。我看了一眼这位不算漂亮但很清秀的姑娘,感觉她的乘车习惯是不是和我相似呢?一般上车后除了礼貌的和周围同行的人们打个招呼外,便喜欢独自一个人或躺在卧铺上或靠窗坐着让自己的思绪任意的跳动游荡,这个时候的思绪往往很远很深,以至于忘记了自己是在一个狭小的游行空间里。也从来不去参与打牌、喝酒、吹牛皮之类的消遣活动,这种独处的享受很奇妙,会使自己产生身心的愉悦,这种愉悦很侠义很轻松。她现在的思绪是不是在远方跳动呢?我不清楚当然更不想打扰她。
邻座的两男两女已经支起摊子打起了扑克,我细细打量了一下四位,感觉他们像是做生意的,随着彼此的越来越熟悉,他们的声调在逐渐提高,争执也多起来以至于靠窗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车厢内越来越闷热,不知不觉中我的矿泉水已经喝掉了一大半儿,这次旅程也过了大半。
“谢谢您了。”显然这声音是鼓足勇气发出的,随着声音那带着笑意的小脸也转了过来,两只大眼睛羞涩的望着我,她温柔的拿起在她眼前晃了许久的矿泉水瓶漫漫的把盖子打开,轻轻的喝了两口。这突然的举动轮到我吃了一惊,我原以为这瓶矿泉水要完整无损的走完整个儿旅程的。窗外的思绪也突然断在了绿油油的田埂上,我微笑着点点头。
“您这是出差啊?”她的声音柔弱中透着一丝甜美。对于她能主动答话我感觉有点诧异。“啊,开会。”显然我是没有准备的顺口答应着。
“做生意很辛苦啊!”“是的”她又连续喝了几口矿泉水,脸上细密的汗珠不见了,年轻人的活力与活泼展现在我的眼前。
“你是去…?”我试探的问到。
“我去看朋友了,才回来。”
“哦,大学的朋友?”她点点头算是回答了我。
“你工作了吧?”
“我已经毕业一年多了。”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失意,显然在故意转移话题。
“做什么工作?”我依旧追问了一句。她迟疑了一下“房地产广告策划。”
“好专业,好工作啊。”我故意用羡慕的口气讲着。
“我不喜欢!”这声音中透出的那份坚定又让我吃了一惊。
“我这是第三次换工作了,唉!”这一声轻柔的叹息让我的心也随之一动,只有落差过大才会让本该活泼向上的年龄背负这么沉重的叹息。
“我是学经济法的。”她主动补充了一句,“哦,你应该去当律师啊。”我的应答很苍白。
“现在的工作很不好做。”她叉开了我们的话题,我也不好解释她的话题。两个人都沉默了。
她的手机响了,她礼貌的示意要接一下,我赶紧把身体挪到靠过道的座位上,她会心的笑了笑。
“…我快到了…就那批水泥…是吗…价格挺好…你就给我吧…谢谢王哥了…”此时的她一改前面留给我的印象,女性特有的自信,扑捉信息的敏锐和与她的外表极不相称的语气,显然她已经在努力适应这个竞争激烈的大市场,至少她已经开始学习怎样适应现实生活了,虽然她的忧郁看上去还在加深。
放下手机,刚才她脸上撒娇似的微笑,眼光中的期待一扫而光,郁闷又爬满了她的脸。
“我想考律师。”我还没有从她刚才接电话的惊讶中回过神来,她的表情好像刚才就没有接过那么一个电话似的。
“啊,现在的律师证也不好考了。”我善意的提醒着。
“就是啊…”又一声长长的无奈的轻轻的叹息。随即她的头又转向了窗外。此时天已经黑了,夜色中不远处黑幽幽的山脉隔断了我们的视线,迎面压过来的大山冲击着我们思绪。
“你常来B市吗?”她突然问到,
“哦,是的。”
“有人接站?”
“哦,没有,你那?”我反问了一句。
“我也没有。”我看了一眼单薄的她,终于没有说出要送她回家的话。
快到终点了,邻座的扑克也散场了,几个人还在为前面的牌局互相嬉闹着指责着,间或夹杂着几句“国语”,嗓门都提到了最高,肆意的宣泄着自己的兴奋,他们是快乐的!“快起来,快起来,终点就要到了,瞧你们把这里弄的。”列车员高声的吆喝声从两位膀爷那里传过来,这二位啥时候没的动静,我还真没注意。“快把衣服穿上,外面凉着咧。”列车员还在好心的大声提醒着这二位膀爷。其他的旅客大多都在整理自己的行囊。我和眼前的这位姑娘仍旧静静的看着窗外。
就在列车停稳的一刹那,她柔和的目光洒在我的脸上。
“能给我一张名片吗?”
“哦,可以。”我赶紧拿出自己的名片,递了过去,她双手接过名片礼貌的看了一眼,抬头看着我“谢谢你!”便认真的将名片放进精致的小手提包内。
“该下车了,我们走吧?”我站起身,拿起空空的旅行包转身向车门走去,她也拿起自己的提包跟在我的身后,静静的向外走去…。
尔玉于2004年5月有感于去某市的列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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