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荒
梦里，清凉的大水“哗哗”地泛着碎雾一样的白浪花，从陡峭的山崖倾泻而下，灌向远远近近的田野、沟渠和农田。自己则变成一只水鸟，从山涧中吸水，喷向苍穹，山涧变成天雨，变成甘霖，淅淅沥沥洒向大地。大地上便百草丰茂，万木葱茏，物种润泽，季候调顺。一只水鸟，在天地间上下翻飞，快乐忙碌着的，一只水鸟……
醒了，满屋晨光通明，急急奔向卫生间，打开水龙头。唉，像一个秋后干黄的谷穗，低着头，吐不出一滴水来。我使劲拧着这干硬的铁家伙，有点傻了。三天了，已经断水三天了，天呐，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实。怎么会断水？怎么会这么长时间的断水？到底出了什么故障？小区管理委员会的人都干什么去了？一连串的疑问伴随着从未有过的恐慌从心头掠过。从来都没有这样，是的，这是第一次，第一次，我确确实实感到了一种威胁，干渴的威胁。一种生命之源几欲断流的恐怖像一根看不见的绳索紧紧地缠绕住了我全身的每一根神经。我甚至要嘶吼起来。
家里弥漫着一股干抹布的气味，干硬的抹布皱褶在洗漱台的一角，像一块耗干水分的姜石，发挥不出任何功效。拖布也扎在无水的池子里像一堆蓬乱的干草。窗台上曾经蓬勃的百叶草也像被太阳晒蔫了一样，长长的叶子一条条向下耷拉着，叶尖干黄着像营养不足的婴儿的头发。
没有水分的生命，干瘪的生命。我颓然坐在铺着海色布单的床上。试图想用这布单的海色平静心的焦虑与干渴。不停地咂摸着干裂的嘴唇，干裂的思绪不自不觉萦绕出广袤无际的沙漠。一支探险队员在茫茫戈壁沙滩迷了路。干旱的大漠腹地，没有村庄，没有树木，没有绿洲，更看不见余秋雨散文中的月牙泉和老妇人。只有干渴，无边无际的干渴，扯心扯肺的干渴，干渴像一条条毒蛇潜伏在他们的身体里，吞噬着他们的生命。他们几乎忘了探险的最初目的，忘了出发时的信心百倍和浪漫情怀。他们甚至忘了生存者最基本的礼让与谦和。频临渴死的绝境，剩下的只有对水的唯一急盼。突然在一小片胡杨林里看到一洼混杂着沙石树根的浊水，喜出望外，连滚带爬摸过去，也不管水有没有毒，俯首就喝，生活中所有的奢望，爱情与财富、高雅与卑微，快乐抑或痛苦，此刻皆荡然无存。有的只是生命最本能的苍灰色和生存最基本的保护色。
干裂的思绪飘然又滑向张平小说《凶犯》中的狗子。为了不让自己白死，为了用他那把从老山前线带回来的老式步枪给邪恶的村霸也给利欲俗世一个公正的决断和警醒。他拖着多处受伤的身体，把流在肚子外面的肠子用手按住，爬了九个小时，身上的血几欲流干，他渴，好渴。干渴比死亡更让他感到恐惧，因为只要他能喝上几口水，他就能完成他的使命，他就不会白死。黑沉沉的深夜里，他拖着频临灭绝的生命敲开一家又一家的门，他原以为他们会以他们的善良施舍他一碗水喝，可是一次次他遭到无情的拒绝，此刻，狗子知道，放弃生命比战胜干渴要容易锝多，可是盘旋在胸腔里复仇的欲念，比干渴更为强烈，他超越了生命微弱的不堪一击的本能，朝一个更高的信念掘进。最后，在一个羊圈里，他看到槽底浅浅的一汪水，便不顾一切地伸出手去，一掬、两掬、三掬……羊圈里牲口喝下的剩水延缓了狗子的死亡，成就了一个残疾护林员为了维护自己的使命做出的惊天动地的壮举，成就了一个军人宁死不屈的信念，让他的生命在饱受凌辱与摧残之后，绽放出犹如太阳一样绚丽的光芒。
从心口到肺叶，从喉管到口腔，干渴似乎在悄悄地隐退。我再次咂摸着自己的双唇，想起梦，想起清冽的山涧，天雨和一只水鸟……
上善若水。水至于狗子，水至于探险队员，水至于我草根一样存在的生命，意义似乎不尽相同，但对于生存的一切，确如太阳至于万物，五谷至于苍生，须臾不可或缺。人，从羊水中孕育的胎儿到奶水中哺育的婴孩，从风雨中穿行的少年到骤雨中无畏的成年，到斜风细雨不须归的暮年，水给你生命，给你生存的基础。涓涓细流，滚滚波涛，山泉飞瀑，雨雪冰霜。百川归海的包容，水滴石穿的坚韧，清澈见底的坦荡，浩渺无际的大气。水孕育你，哺养你，历练你，坚强你，成熟你，淡泊你。
生命之源，不可断流。我默默地祈祷。也顿然明白，对水的珍爱，就是对生命的珍爱，对自己的珍爱，对天下苍生的珍爱。明天是儿子的生日，突然想到让儿子写一个家庭节水计划。节约用水从娃娃开始。便欣欣然跑下楼去！
月痛
有雨的夏日，黄昏浸泡在雨中。一种不是清凉的冷让人搂紧自己的双臂。她坐在大厅的冬青树旁，透过宽大的玻璃墙看扯天扯地的雨丝，雨丝被看不见的一屡屡冷风斜吹着飘进大厅，她感到脸被一星星冷点轻轻地扎着，冷，从肌肤上一层细小疙瘩传至神经，她下意识地交叉伸出双臂紧紧搂住肩，试图给自己一点温暖与坚强。然而，冷似乎不断从脚心侵入，直至心腹。她感到丹腹里的隐痛开始扩散开始加剧。似乎有一把小刀在一点点切割着，似乎有血在渲染着它的疼。她把手从双肩移下来，护住丹腹，想驱散这突如其来的痛，这没有缘由的痛，这女人特有的痛。又一阵冷风从玻璃缝隙间挤进来，凑红火似的往她的身体里钻。她感到疼以电波的震动一波波涌向全身的神经元，整个生命都似乎在颤痛。
大厅里许多人在进出走动。他们在注视她，注视她生为女人的芊弱，注视她必须在命定的等待与期盼中把女人的疼痛压缩在承受与忍耐中。她似乎感觉有人在走近她，跟她说了一些关切的话。她漠然地听着，像听着一些难懂的文言古语。刹那间，这声音由模糊渐为清晰，由艰涩变得通俗，由冷僻转至温暖。是一个老者的声音：“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她记不得是什么时候，她曾躲在自己的小茅屋里背诵过这些生涩之语，她不懂也没有曾想弄懂她的必要。只因为铿锵上口，像唱“茅屋为秋风所破歌”一样，她在不经意间把一块块食之不化的玩石储存在身体里一偏僻的角落。而此刻，那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却从时间的雨雾中飘然迩来，带着虚空宇宙的玄奥之音，娓娓道着这原始而本真、古老而恒久的真语。每一个字都闪着光亮，跳动着涌入她的丹腹，搅动着那类似创生阵痛一样的疼。每一个字都在疼痛中透悟着她生为女人的绵绵若存的生命。循环往复、生生不息的宇宙生态，皆源于雌性创生万物的能力。玄牝之门，创生之门，天地存续的本根，绵延不绝，无穷无尽。
雨越下越大，老者的声音被嘈杂的雨声淹没而逝。她陷入茫然的困惑之中。她居然不明白，孕育过无数生命，给了这世界承传与延续的女性，为什么却是第二性？第二性！一种深深的悲哀，融在这无人感知的痛中。
“月痛使日常生活变得沮丧，难以忍受。心理上问题常常发生，神经质易怒。一个女人陷入半疯状态，末端神经与自主神经不再能完全控制，循环系之困难与某种自身中毒使身体变成介于女人与世界之间的一道屏障，像一团火雾，使她窒息，使她断绝。整个宇宙经由这一团抱怨的、被动的肉体来领会，变得沉重不堪重负……”她突然想起这段话，是谁，哪位伟大的女性在描述自己月痛的经历？她着实记不清了。她正在体验着这种机体错乱、心不在焉的感觉。她被失落的感情现象所支配，时间与等待变得不可忍耐。
她的眼神变得冰冷而孤独。看着雨中的花伞不断地飘来又不断地涌去。她的期待开始变成葵水一样漫无边际的责怨。苍白无力的怨，酸楚地在眼睛里旋转。她使劲地倔强地揉揉了眼睛，站起来，朝大厅外走。
一辆红色的出租车停在台阶下，司机把手伸向雨里，跟她打招呼。她想，应该坐车回家。她走了两步，突然蹲下身去，疼，撤心的疼，她怯步而返。她不明白，她完全可以坐车回家，她完全可以从这痛中解脱，从这冷中解脱，从这孤独中解脱，可是为什么要停下来，为什么走不下这短短的台阶？是女人的脆弱，是与这莫名其妙的月痛一样了不断的盼念，还是……
期盼有人接她回家，期盼有人知道她的疼，她的冷。期盼一份温暖的呵护和坚实的守侯。就像她那单纯的心守侯自己的爱情！
她把自己抱的更紧了。像每一次冷雨袭来，她默默地告戒自己，坚强些，再坚强些，明天温暖的太阳会从玄牝之门升起，一如新生命的诞生，不再冷，不再疼！
梦里，清凉的大水“哗哗”地泛着碎雾一样的白浪花，从陡峭的山崖倾泻而下，灌向远远近近的田野、沟渠和农田。自己则变成一只水鸟，从山涧中吸水，喷向苍穹，山涧变成天雨，变成甘霖，淅淅沥沥洒向大地。大地上便百草丰茂，万木葱茏，物种润泽，季候调顺。一只水鸟，在天地间上下翻飞，快乐忙碌着的，一只水鸟……
醒了，满屋晨光通明，急急奔向卫生间，打开水龙头。唉，像一个秋后干黄的谷穗，低着头，吐不出一滴水来。我使劲拧着这干硬的铁家伙，有点傻了。三天了，已经断水三天了，天呐，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实。怎么会断水？怎么会这么长时间的断水？到底出了什么故障？小区管理委员会的人都干什么去了？一连串的疑问伴随着从未有过的恐慌从心头掠过。从来都没有这样，是的，这是第一次，第一次，我确确实实感到了一种威胁，干渴的威胁。一种生命之源几欲断流的恐怖像一根看不见的绳索紧紧地缠绕住了我全身的每一根神经。我甚至要嘶吼起来。
家里弥漫着一股干抹布的气味，干硬的抹布皱褶在洗漱台的一角，像一块耗干水分的姜石，发挥不出任何功效。拖布也扎在无水的池子里像一堆蓬乱的干草。窗台上曾经蓬勃的百叶草也像被太阳晒蔫了一样，长长的叶子一条条向下耷拉着，叶尖干黄着像营养不足的婴儿的头发。
没有水分的生命，干瘪的生命。我颓然坐在铺着海色布单的床上。试图想用这布单的海色平静心的焦虑与干渴。不停地咂摸着干裂的嘴唇，干裂的思绪不自不觉萦绕出广袤无际的沙漠。一支探险队员在茫茫戈壁沙滩迷了路。干旱的大漠腹地，没有村庄，没有树木，没有绿洲，更看不见余秋雨散文中的月牙泉和老妇人。只有干渴，无边无际的干渴，扯心扯肺的干渴，干渴像一条条毒蛇潜伏在他们的身体里，吞噬着他们的生命。他们几乎忘了探险的最初目的，忘了出发时的信心百倍和浪漫情怀。他们甚至忘了生存者最基本的礼让与谦和。频临渴死的绝境，剩下的只有对水的唯一急盼。突然在一小片胡杨林里看到一洼混杂着沙石树根的浊水，喜出望外，连滚带爬摸过去，也不管水有没有毒，俯首就喝，生活中所有的奢望，爱情与财富、高雅与卑微，快乐抑或痛苦，此刻皆荡然无存。有的只是生命最本能的苍灰色和生存最基本的保护色。
干裂的思绪飘然又滑向张平小说《凶犯》中的狗子。为了不让自己白死，为了用他那把从老山前线带回来的老式步枪给邪恶的村霸也给利欲俗世一个公正的决断和警醒。他拖着多处受伤的身体，把流在肚子外面的肠子用手按住，爬了九个小时，身上的血几欲流干，他渴，好渴。干渴比死亡更让他感到恐惧，因为只要他能喝上几口水，他就能完成他的使命，他就不会白死。黑沉沉的深夜里，他拖着频临灭绝的生命敲开一家又一家的门，他原以为他们会以他们的善良施舍他一碗水喝，可是一次次他遭到无情的拒绝，此刻，狗子知道，放弃生命比战胜干渴要容易锝多，可是盘旋在胸腔里复仇的欲念，比干渴更为强烈，他超越了生命微弱的不堪一击的本能，朝一个更高的信念掘进。最后，在一个羊圈里，他看到槽底浅浅的一汪水，便不顾一切地伸出手去，一掬、两掬、三掬……羊圈里牲口喝下的剩水延缓了狗子的死亡，成就了一个残疾护林员为了维护自己的使命做出的惊天动地的壮举，成就了一个军人宁死不屈的信念，让他的生命在饱受凌辱与摧残之后，绽放出犹如太阳一样绚丽的光芒。
从心口到肺叶，从喉管到口腔，干渴似乎在悄悄地隐退。我再次咂摸着自己的双唇，想起梦，想起清冽的山涧，天雨和一只水鸟……
上善若水。水至于狗子，水至于探险队员，水至于我草根一样存在的生命，意义似乎不尽相同，但对于生存的一切，确如太阳至于万物，五谷至于苍生，须臾不可或缺。人，从羊水中孕育的胎儿到奶水中哺育的婴孩，从风雨中穿行的少年到骤雨中无畏的成年，到斜风细雨不须归的暮年，水给你生命，给你生存的基础。涓涓细流，滚滚波涛，山泉飞瀑，雨雪冰霜。百川归海的包容，水滴石穿的坚韧，清澈见底的坦荡，浩渺无际的大气。水孕育你，哺养你，历练你，坚强你，成熟你，淡泊你。
生命之源，不可断流。我默默地祈祷。也顿然明白，对水的珍爱，就是对生命的珍爱，对自己的珍爱，对天下苍生的珍爱。明天是儿子的生日，突然想到让儿子写一个家庭节水计划。节约用水从娃娃开始。便欣欣然跑下楼去！
月痛
有雨的夏日，黄昏浸泡在雨中。一种不是清凉的冷让人搂紧自己的双臂。她坐在大厅的冬青树旁，透过宽大的玻璃墙看扯天扯地的雨丝，雨丝被看不见的一屡屡冷风斜吹着飘进大厅，她感到脸被一星星冷点轻轻地扎着，冷，从肌肤上一层细小疙瘩传至神经，她下意识地交叉伸出双臂紧紧搂住肩，试图给自己一点温暖与坚强。然而，冷似乎不断从脚心侵入，直至心腹。她感到丹腹里的隐痛开始扩散开始加剧。似乎有一把小刀在一点点切割着，似乎有血在渲染着它的疼。她把手从双肩移下来，护住丹腹，想驱散这突如其来的痛，这没有缘由的痛，这女人特有的痛。又一阵冷风从玻璃缝隙间挤进来，凑红火似的往她的身体里钻。她感到疼以电波的震动一波波涌向全身的神经元，整个生命都似乎在颤痛。
大厅里许多人在进出走动。他们在注视她，注视她生为女人的芊弱，注视她必须在命定的等待与期盼中把女人的疼痛压缩在承受与忍耐中。她似乎感觉有人在走近她，跟她说了一些关切的话。她漠然地听着，像听着一些难懂的文言古语。刹那间，这声音由模糊渐为清晰，由艰涩变得通俗，由冷僻转至温暖。是一个老者的声音：“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她记不得是什么时候，她曾躲在自己的小茅屋里背诵过这些生涩之语，她不懂也没有曾想弄懂她的必要。只因为铿锵上口，像唱“茅屋为秋风所破歌”一样，她在不经意间把一块块食之不化的玩石储存在身体里一偏僻的角落。而此刻，那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却从时间的雨雾中飘然迩来，带着虚空宇宙的玄奥之音，娓娓道着这原始而本真、古老而恒久的真语。每一个字都闪着光亮，跳动着涌入她的丹腹，搅动着那类似创生阵痛一样的疼。每一个字都在疼痛中透悟着她生为女人的绵绵若存的生命。循环往复、生生不息的宇宙生态，皆源于雌性创生万物的能力。玄牝之门，创生之门，天地存续的本根，绵延不绝，无穷无尽。
雨越下越大，老者的声音被嘈杂的雨声淹没而逝。她陷入茫然的困惑之中。她居然不明白，孕育过无数生命，给了这世界承传与延续的女性，为什么却是第二性？第二性！一种深深的悲哀，融在这无人感知的痛中。
“月痛使日常生活变得沮丧，难以忍受。心理上问题常常发生，神经质易怒。一个女人陷入半疯状态，末端神经与自主神经不再能完全控制，循环系之困难与某种自身中毒使身体变成介于女人与世界之间的一道屏障，像一团火雾，使她窒息，使她断绝。整个宇宙经由这一团抱怨的、被动的肉体来领会，变得沉重不堪重负……”她突然想起这段话，是谁，哪位伟大的女性在描述自己月痛的经历？她着实记不清了。她正在体验着这种机体错乱、心不在焉的感觉。她被失落的感情现象所支配，时间与等待变得不可忍耐。
她的眼神变得冰冷而孤独。看着雨中的花伞不断地飘来又不断地涌去。她的期待开始变成葵水一样漫无边际的责怨。苍白无力的怨，酸楚地在眼睛里旋转。她使劲地倔强地揉揉了眼睛，站起来，朝大厅外走。
一辆红色的出租车停在台阶下，司机把手伸向雨里，跟她打招呼。她想，应该坐车回家。她走了两步，突然蹲下身去，疼，撤心的疼，她怯步而返。她不明白，她完全可以坐车回家，她完全可以从这痛中解脱，从这冷中解脱，从这孤独中解脱，可是为什么要停下来，为什么走不下这短短的台阶？是女人的脆弱，是与这莫名其妙的月痛一样了不断的盼念，还是……
期盼有人接她回家，期盼有人知道她的疼，她的冷。期盼一份温暖的呵护和坚实的守侯。就像她那单纯的心守侯自己的爱情！
她把自己抱的更紧了。像每一次冷雨袭来，她默默地告戒自己，坚强些，再坚强些，明天温暖的太阳会从玄牝之门升起，一如新生命的诞生，不再冷，不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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