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蝴蝶死了，死在窗台上，死在早秋的一个夜晚。
　　
　　它的翅，身，僵硬硬的。它死得那么默然，不声不响。没有人去记住它殒亡的时辰。
　　
　　那日清晨，进门，一眼就看见它像凋谢的一片秋叶，黄恹恹地落在阳台的一角。我不以为然，还说是生命兴败的自然存亡呢。那天竟没有生出一丝怜心来。
　　
　　今天目睹此景，那只除尘的手像被电击一般，再也动弹不得。我不忍将它同尘埃一并除去。
　　
　　它的纹理还这般清晰，颜色还这般明艳。分明它还很年轻。
　　
　　我感到了秋的来临，秋的凄苦和无望；透过窗口，这才蓦然发现：雨山变了，由绿变灰变黄了。
　　
　　那天从一家商店路过，难怪橱窗镜子里透出来的形象是那么枯黄又憔悴，已认不出那里面叶萎枝朽可怜巴巴的人竟是自己！
　　
　　它躺在那儿了，像一片秋叶，静静的。看不出一丝的焦虑和烦躁的情绪，同时也看不见昔日翩翩起舞的风姿了，它是真正去了极乐世界么？
　　
　　我把它捧在手中，如同捧在心窝窝里，两粒晶莹的泪水显影出童年褪色的记忆底片……孩提时，在花丛草地学着大猫小猫捕蝶的那当儿，谁会料到，今生竟与蝴蝶同命呢。
　　
　　死了，它终究是死了。死在看得见光明，却找不到出路的玻璃下的窗台上了。仿佛是熟睡的孩子，做着春暖花开时郊游的美梦；仿佛是一名宁可倒在血泊中也不肯放弃信念的战士！
　　
　　……
　　
　　死了，它的确是死了。让我把它夹在书中，葬进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