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载着我说不清楚的心梦,呼啸的行驶在家乡通往北方某个城市的轨道上,如同一条巨大的蟒蛇,钻进一个又一个隧道,穿过一条又一条桥梁,掠过一排又一排民房。我站在这蟒蛇的腹中,一动不动,眼睛望着窗外一波又一波逝去的风景,聆听车轮撞击轨道的咔嚓声,过隧道时的呼啸声,还有车厢内熙嚷人群的喧哗声!我买的是硬座票,可是没有座位,原以为能在长长的列车上自由的漫步,上了车才知道错了,跟我一样站着的人比坐着的还多,过道中已是人挤人,根本就迈不开脚,挪不动步!
我要去的那个北方的城市,是临时决定要去的城市,呆几天后再由那个城市转向南方的另一个城市!那个城市,有我想见的人,所以决定去一趟!已经去过很多次了,也在那呆过一段说长不长的时间,却对城市并不熟悉!在有限的时间里,来不及认识城市的一人一物,来不及欣赏城市的一草一木,来不及游览城市的一处一景,只能窝在城市的某个角落呼吸着空气。呼吸好后再带着不停泊的行李,循着不确定的轨迹漂向南方的另一个城市!
那天,裙说到火车站来接我,不为别的,只为那一别数年的怀念!她是一个让我心动的女孩,可是却要成为另一个我不认识的男孩的新娘了。这次,对她来接我,并没有抱趁机擦出火花的半点希望,毕竟她已是要成家的幸福人了!我只是渴望见她,只见她而已!
在火车上的时候,裙告诉我那个城市正在下雨,我以为会下很大的雨,大的让她不会出门去火车站!下车后,确实是在下雨,但只是几点细雨,地上却积了一层水,连车站内人来人往的过道都是湿漉漉的,是刚下过大雨的征兆!
裙说有事耽搁了一会,现在正在来车站的公共汽车上,叫我在出站口等她。
一阵莫名的寒流袭来,虽已是初春,可是这寒流却依然懔冽刺骨,不知是心理还是生理上的刺骨。我赶紧整了整裹在身上的衣服,麻利的将上衣拉链拉到顶端,不让衣领里再进一丝冷空气!冰凉的双足好像已脱离了我的肢体,不再受大脑神经指控,不由自主的跺起来!这时候我才感觉到鞋子里已经多了些冰冷的液里,许是那些地上的积水已经趁机侵入了我略显残破的鞋子!我只好在车站内晃动,不至于僵住双脚!
裙说已经到出站口了,没有看到我,而我也没见着她。原来她以为我在候车室的出站口,而我是在车站的出口!我赶紧朝候车室奔过去,还是没有裙的倩影,她已经到出站口去了!虽然很多年都没有见过她了,可我依然清晰的记得她曾经的模样,所以我不担心她会从我的身边错过!
我们如同两个在大森林中迷失了的两个精灵,彼此在焦头烂额的四处乱撞,搜寻着对方的身影!虽然迷失了路,但还没有迷失方向!一转身,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前方,是裙,没错!可是我却没有叫她,而是悄然走到她的身后,自私的想看看她找不到我时会是什么样的神情。我的想法落空了,她像是背后长眼睛似的猛然一转身,才刚到她身后的我便展露无遗。那一刻,她的嘴张得大大的,异常的惊讶,看样子是我吓着她了!什么时候我成了一个恐怖的人?
见了面,互问了一声好,然后无语,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有什么可以说,不知道应该做什么,有什么可以做。我们一路径直往前走,没有目的地,也不知道前面是什么地方,只是为了不像个神经病似的站在那!
我提议她应该去我在这个城市临时落脚的地方见识一下,裙沉默了一会,想起了什么事。人家说送佛送到西,说来接我,难道就只是见一面,然后又各奔东西吗?亏我在那冻了这么久,怎么着也得去见识一下我的临时落脚点吗!
一路走来,我才知道,原来我是如此的笨手笨脚,如此不懂得怜香惜玉!为她撑的雨伞只遮住她的后半身,雨水不仅能淋着她的额头,而且会飘进她的衣领,可是我身前身后已全湿了;接过她递给我的一杯热牛奶,还交给她时泼了一大半,洒得她全身都是白……对不起!对不起!除了不停的说对不起,我再也找不到更好的语汇!而她只是笑,笑着说从来没见过像我一样笨手笨脚的男孩!
到我的临时落脚点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为了来接我,她还没来得及吃饭,一路上肚子响个不停!
我请她吃饭,她不肯去。
我说:“虽然我现在是无产阶级,可是请你吃一餐饭还是不成问题的!”
她只是笑!不停的笑!
多年来,我们从未真正意义上一起吃过饭,一次也没有!那年我生日的时候,好不容易请动了她,也只是象征性的动了一下筷子,那么多人加起来的面子也只能换得她轻轻的一举杯!这次我还是没能留下她吃饭,她执意要走,理由是要回家给那一位做饭,也许她知道只有这个理由我才不会阻拦她吧!看来共进一餐的机会要成为今生注定的难以实现的奢望了!
几天后,我不得不离开这个似曾熟悉又陌生的城市,飘去南方!进候车室的时候,暗影已经铺满了整个车站,天空依然挂着丝丝细雨。我回一回头,似期待什么,又挥一挥手,似作别前来送行的人,但没有来送我的人,知道和不知道我走的都没有来!也好,免得看见那尽是离愁的眼神而不能洒脱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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