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两年后,我高考落选了,落选的我对母亲说:“我想复读。”母亲回答我:“你在城里都没考上,还读什么?”姐姐帮我说话:“让她去读吧,我多做点事。”
母亲同意了,我去了区中学复读。
又到了高考前夕,一天晚上,我吃完饭就捧着家里唯一的那盏煤油灯去了我睡的房间,我床头放着一只旧皮箱,我把煤油灯放在旧皮箱上,我人坐床上,把旧皮箱当书桌。我正在复习功课迎接高考。母亲进来了,气冲冲地说:“你把灯拿来看书,我不要做事啦?你看屋里还有好多煤油?”
我带着哭腔跟母亲说;“我白天要帮家里弄柴扯猪草,晚上不复习我哪有时间复习?”她二话不说,拿着煤油灯走了。
母亲是童养媳,没进过学校门,自然不懂此时的煤油灯对我有多么重要。
没有煤油灯的房子一片漆黑。在这漆黑的屋子里,我想,我怎么遇上这样的母亲啊?一点也不理解我。哎!我家为什么就怎么也不能多弄一张煤油票来多买一斤煤油呢?人家有的人就能一次买几斤,就我家没有。弄不到煤油,连柴油也弄不到,爸怎么就这样没用啊!生在这样的家里,哎!考大学恐怕是做梦了。想着,就趴在皮箱上流着伤心的眼泪。
果然,第二次高考又名落孙山。
再次,落选的我仍不服输,还想参加第三次高考。打算不去学校复读了,在家里自学。
然而,父母极力反对,尽管我保证不耽误白天做事。尤其没文化的母亲,一见到我看书,就很生气,说我晚上看书耗了家里的煤油。一天中午,大家都在休息,我拿着书在看,母亲发现了,咬牙切齿地骂了起来:“考两次都没用了,还看么子鬼书啊。”我难过得丢下书跑到里屋流着痛苦的眼泪。从此,我深深知道,在这个家,要想安安静静地看书学习,是绝对不可能了。但又能去哪里呢?除了这个家没有能让我安身的地方。那时还没有像现在这么开放,外出打工的人很少,妇女和姑娘打工的几乎还没有。
我失望得没有勇气活下去了,我不想出去,不想见到外人,我茶饭不食,头发大把的掉,一双腿像灌了铅似地挪不动步。
姐姐说,不要怕,打起精神和我一起去做事吧。我想说,我不敢去,怕别人笑话。
在家躲了几天后,还是跟着姐姐一起上山弄柴了。后来,慢慢地也就习惯了。白天和姐姐一起做事,晚上跟着姐姐到处看电影看戏。有时也在家看看杂志什么的。
有一天,我从报上看到一个消息,社会青年可报名参加北京举办的一个语言文学自修大学讲座学习。我高兴得不得了,乞求母亲给了36元钱汇去。
这时的村庄已用上了电灯。我高兴极了,记得那次站在村前的禾场上,看到竖高压电杆的工人,把那些高压电杆慢慢竖在田野的时候,我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激动得吟出几句自认为是的诗来:
竖起了,竖起了
一排排,一排排
高高的,高压电杆
啊!盼望已久的灯光
终于来了
吟完诗句,我眼里噙满了泪花。
不久,讲座寄来了,一月一本。我就在电灯下开始进入语言文学自修大学的学习。
我想,上不成正规大学,就上这个大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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