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的下雨天是带有一点彩色的浪漫的。记得小的时候,就特别想拥有一把粉红色的小雨伞,这是专属公主式的骄傲,我还清楚的记得如愿以偿后的我,天天盼望着下雨,渴望成为伞群中那最亮眼的一朵小花。印象当中的下雨天就是雨精灵的一场狂欢,我可以撑着自己喜欢的小伞,和小伙伴们在雨里尽情蹦跳,然后任凭雨水凉浸脖子,湿透衣服,却还可以那么肆无忌惮地笑,然后还执拗地要等到雨后天晴看挂在天边的彩虹。
想念是一场阵雨,谁没有淋湿过。儿时的纯真无邪,已经一去不复返了。而少了儿时的几分浪漫,雨不知不觉已经变得没有那么可爱。下雨天走路,鞋子会湿,裤腿会脏,心情会坏。印象中有那么一场雨,下得那么大。那次我参加了珠心算比赛,本来胜券在握的我,可以毫无悬念的夺取第一名。当时天气是那么可爱,可爱得要命,阳光灿烂,微风和煦。然而结果却让人大跌眼镜,我居然发挥失常,只获得二等奖。虽然奖状和掌声依然有,可是我的心情却糟糕到了极致,当时我一直强颜着欢笑,终于在回家的路上,我的情绪慢慢决堤。而本来晴空万里的天气突然下起了雨,我在雨里,慢慢地走,默默地想,内心的悔恨翻江倒海。从小雨点温柔地滴在我的脸上,到后来雨越下越大,豆大的雨珠拍打在我的脸上,周遭都是哗啦啦的大雨倾盆声,我也终于止不住放声哭了起来,泪水雨水模糊了我的双眼,伴着这雨越下越大的节奏,我哭得更加撕心裂肺了。我还清楚地记得,那天雨中也有一只落魄的小狗,我哭着对着这只小狗说,“小狗,你也没有带伞吗?”那只小狗似乎也感受到了我的伤心,只是默默地跟着我走,雨中,旁的人都在奋力地奔跑躲雨,只有一个我,一只狗,慢慢地走,回家的路如此漫长,雨一直下。
后来啊,我才发现那天的雨是那么得不值一提,因为人生中有太多的更大的雨,而比赛场上的输赢真的仅仅只是你人生场的冰上一角。人生中不是任何事情都会遂你的心愿,人生中有太多你想要却不得的怅惘与伤痛。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长大之后再来读蒋捷的这首《听雨》,心头会莫名地有一道明媚的忧伤。雨呀,很多时候就是那样始料未及的,走在路上的突然倾盆,落魄至极;阴雨绵绵的一个季节,潮湿了心扉;风风雨雨,一生的悲欢离合……
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里说,“那雨,下了四年十一个月零两天”,这样的天气简直糟糕透顶了,可是又能怎样呢?“琉璃易碎彩云散,世间好物不坚牢”,哪有天天艳阳高照,和风细雨也好,大雨滂沱也罢,甚至电闪雷鸣,露霜冰雹,日子也总归还是要过,地球还是要转。雨是一面自然之镜,也是人的一面心灵之镜。怀揣着一份对生活一如既往的热忱,在雨中也可以欣赏同样很美丽的风景。雨中花草在跳舞,树叶在唱歌,孩子在嬉戏,忙碌的人在赶路,相爱的人在牵手……是的,哪怕雨天,只要内心澄澈,“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
亲爱的你,不知道在经历了人生的风风雨雨之后,是否也还可以云淡风轻地吟诵一句,“也无风雨也无晴”呢?余光中先生从《听听那冷雨》中听到“雨打在树上和瓦上,韵律都清脆可听”,那是一颗中国心,思乡情在跳跃;季羡林先生一大清早就《听雨》,听到“头顶上的雨滴声,此时有声胜无声”,那是一种“溢满了青春活力”的“无量的喜悦”;汪国真在《雨的随想》中,用心感受到,“心晴的时候,雨也是晴;心雨的时候,晴也是雨”,那是一种“水流任急境常静,花落虽频意自闲”的闲情逸致。
想着这些,突然想哼苏打绿的歌了,“你知道就算大雨让这座城市颠倒,我会给你怀抱。”这是一首唱给爱的人的情歌,我觉得也是一种唱给自己的情歌,不管下多大的雨,都拥有一份笃定和平和,不忘给自己一个大大的拥抱。“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你瞧,这夏的天,一阵疾风骤雨之后,云开雾散,空气中弥漫着青草泥土雨水混合的香气,也挺好。
在雨水不断的季节里,在寻梦而行的间隙,留出一点时间,去看看雨花的绽放,去听一场以雨来演奏的名为心安即是归处的演唱会。长大后的你,少了几分“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忧伤,多了几分“阅尽千帆,洗尽铅华”的成熟,所以不必彷徨,不必忧伤,也不必急着赶路。该慵懒时慵懒,该自在时自在。也许,每一个爱在下雨天遐想的人,都是知足且上进,温柔而坚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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