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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的另议

时间:2022/4/6 作者: 刁文 热度: 87589
  玄学不在逻辑范畴里。如何看待玄学,我的观点是——把它当做一个都市传说,带着一颗好奇心了解了解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但,你的基础(或主体)思维模式则不能掉入玄学当中。玄,在我看来更像是对未知层面上的种种揣测,悟的若干可能(许多甚至可以归于意识某种恍惚的幻觉,如同弹奏一首弦乐,主旋律里无法回避的次杂音,有的可以起到烘托作用,有的则很刺耳令人难以接受)。

  玄悟禅,玩玩即可,但若是陷入其中,难免会落入痴相,以为能彰显自己的学识高深,其实不过是在痴人说梦(把自己体验到的那个虚境当成实景来对待)。对于没有拿出证明的结论,我们只能拿出来分享,并注明纯属个人的体味,不能作为普遍的公理加以推广。事实上,每个人都有权利胡说八道一些梦幻似的、不着边际的、没有证明的结论,作为趣聊和趣谈,很充分但并不能构成充分必要条件,也就是说,把它当做一种思想领域里的参照物或凿壁借光完全可以,但不能因此而坚信无比正确。

  事实上拿老子和笛卡尔做个比较,前者的思想,虽然有类比推相的很多譬喻,但因为他缺乏严谨的证明,结论和起因不能构成有效的闭环,因此,它只能作为思想参考,而不能具真;后者因为有证明,譬喻他提出来的虚数概念i和坐标系思维方法,完全可以自洽它的真实的存在性,那么他的理论就不仅仅只是思想参考了,而应当作为思想的奠基(而面对笛卡尔的“我思故我在”这种存在观,中国人一方面很物质,感觉匪夷所思,而另一方面又很虚头巴脑,则觉得是那么一回事)。笛卡尔的坐标系把代数和几何有机的结合起来,建立了一整套解析几何理论,同时他又把人们的认知从实数集合一下子扩充到复数集合,这种伟大的发现,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老子的思想是无法比拟的。虽然他们都带有一定的玄论,但说到落实,的确是笛卡尔更胜上一筹。毕竟我们都是生活在具象的现实社会当中,性灵与身躯、实与虚是要彼此关联着的,否则的话,你很难说你是完整性的有效言说。

  别把老子当真,也别把自己当真,人就会在内心深处真正的谦逊下来。“玄而未决”是很曼妙的一种状态,它会让你始终保持着某种开放的状态,作为思想进步再格致的前设。

  老子是伟大的思想家,这是无可非议的事实,笛卡尔也是一个伟大的思想家,这也是无可争议的事实,但从玄论到落实还有一段距离,这段距离就是想象空间的再次映射和填充,当你完成了这个映射关系,我想这才是真正的独立思想者,而不仅仅只停留在追随的层面。如是对自己说:保持开放,玄思玄想是很有必要的,但一定别忘了它的充分性和有待的证明,只有这样,你才能谈及可能存在的思想进步。

  提到玄,我是持二相观的。一方面质疑,另一方面也是蛮好奇的(据说学数学的人特别喜欢看科幻小说和电影,反而是学物理的不爱看和读。这大概就是非具象与具象思维之差异吧)。譬如对于宇宙大爆炸理论我始终不那么赞同,源于我对第一因的理解,在数学模型上它不能构成成立,以为它就是克莱因瓶的“扭劲”使然,认为这种“大爆炸”一直在发生,用“暴涨”更贴切,过去与现在是一个整体,“时间正在发生”是我的一个理念,这个理念就隐含着暴涨是同时进行的——你可以是大爆炸之后的若干亿年的存在,同时你也可以是大爆炸刚发生的开始。当然,对于这种没有证明的思想,都属于玄论,作为分享,与宇宙大爆炸理论(事实上它也是一种假说)有个别,也是一种趣的遐想。

  时间是个维度,作为实相,它给我们这些三维碳基存在生物所能呈现的就是(只能是)——时间正在发生,时间正在流觞,时间不在现场,时间是个投影虚设。因此,面对种种玄论,我们保持好奇或许比下个肯定会来的更有意思些。

  记:读余襄子《换一种方式打开玄学,可能会更让人谦卑一些》有感。原文如下:

  东方哲学和西方哲学有一个很大的不同,东方更倾向于“无中生有”,而西方则更倾向于“无中不能生有”,甚至,古希腊哲人巴门尼德认为,就连变化都是不可能的,一切的变化都是幻觉,源自感官的欺骗。

  这一点区分我觉得非常有意思,很多人都认为,东方思想有一种玄学的味道,甚至我身边有一些朋友一看到“玄学”俩字就头大,转身就走。因为玄学中的很多东西都是虚的,尽管它能自圆其说。

  慢慢的,我发现玄学自有它存在的道理,而且是对人们的思维非常有用的,只不过,绝大多数人打开错了。

  玄学实际上延伸出了一个“不可知”领域的空间,我相信,如果我们能以一种敬畏之心看待玄学所带来的那个世界,或许会更好一点。

  没有人手中掌握着终极真理,甚至客观来讲,真理可能并不存在。因此,玄学是一个思维的添加剂,当你觉得自己无比正确的时候,应该想一想,这个世界上还有玄学,还有一些你不知道,也永远不可能知道的东西存在。这个时候,你还敢说自己是正确的吗?

  如果正确掌握玄学,实际上是给你的思维设置一些边界,让你不再那么自以为是,不再那么自以为掌握了绝对的真理。

  但是,现实情况是,恰恰相反,很多相信玄学的人,其人生的主体就是玄学,反而是抱着一种咄咄逼人的态势,不听人劝的那些人,这显然是本末倒置了。

  玄学永远不可能处于一个人思维的主体,这样,他就掉入了虚无主义。玄学更像是从属品,就像牛奶盒上的吸管,单独拿出来看,没用,或用处不大,但当有一个牛奶盒的载体时,吸管的作用就显现出来了。

  孔子曰:“尽人事,听天命。”这里的天命,究竟是什么东西?谁也说不清楚,也没有一个判断的标准。我相信孔子的意思是告诉我们,先尽力去做事,至于最后成不成,就看老天的吧。他的意思不是让你去真的等着老天批复,而是怀着一颗敬畏之心,就算你努力了,最后事没成,也不必自暴自弃,只要自己努力过就好。

  这句话的道理很浅显,但很多人不懂,他们跳过了“尽人事”的阶段,直接“听天命”。

  就比如讨论,很多人一上来就整玄学,把最基础的一些看得见、摸得着的现象给忽略了。之前有一个例子,我在群里和朋友聊科学吧,谈话的几个人都只是就事论事,最后聊到了人的意识。到了这个地步,我们几个人都说不清楚,这个时候,有人打开了想象力,当然,很多内容只是猜想,但这一次是愉快的聊天。因为我们不是一上来就大谈特谈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那些只是个人或群体的猜想,我们是建立在一些基础的知识上,到了某个阶段,知识陷入了黑暗,没有人知道,这个时候再谈论下去,就是玄学了。

  康德说:“我要悬置知识,给信仰留出空间。”我觉得这句话和孔子的“尽人事,听天命”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悬置知识的前提是你得有知识,是当手中的知识完全无能为力的时候,才去信仰那里寻找方向,而不是反智的,连最基本的知识都没有,就去信仰那里寻找自己的归属。  

  比如,牛顿的万有引力,可以解释地球为何绕着太阳转,有这个,就够了。我就没必要去创造出一些阴气、阳气,一些看不见摸不着也观测不到的气体另辟蹊径。这也符合“奥卡姆剃刀原理”:如无必要,勿增实体。

  之前读笛卡尔的时候,我建立了一个定期清空自己思维的习惯,刚开始很不适应,因为这需要极大的意志力,要假定自己之前的所有想法都是错的。一般人很难接受,就算自己想法有错,那也不可能是全错的吧。后来,我引入了玄学,玄学就像是我刻意挂在我头顶上的一把达摩克里斯之剑,它站在一个更高的高度,俯视着我,似乎也时常提醒我:“别自以为是,这个世界上还有玄学,是你永远无法知的,所以,谦虚一点,耐心一点,就当你是全错的吧。”

  玄学对我来讲,是一个思维的警示器,提醒我要时刻低头,对世界存有一丝敬畏之心。

  玄学就像什么,就像甜品与零食一样,是一日三餐之外的附加品,决不能替代正餐。甜品,只有在正餐都满足的情况下,才有意义,如果一个人连一日三餐都不吃,就光吃甜品,那就成了毒药。

  当然,玄学更多是提供一种警示性的作用,我相信古人在谈论玄学的时候,以他们那个时代的认知能力,必然有很多东西是无法了解的,对于他们来讲是“不可知”的,因此他们将其扔给了玄学。

  既然如此,就把这些未解之谜留给玄学吧,我也不胡说八道了。

  没想到,玄学发展至今,却将玄学以外的东西当成了胡说八道。哦不,现在的玄学包罗万象,是一切,根本不存在“玄学以外”的东西。

  悬置知识,好歹还给信仰(玄学)留出了空间,而现在的玄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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