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着了,模糊中,我的静从西面缓缓而来,伴着黄昏的瑰丽色彩,从可知的远山和近处的高厦缓缓落下,伴着老者的漫步,漫步是河水的节拍,在微风中涟漪来,涟漪而去,“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冬天刚过,夏天便至,烈日炙烤去吧。
我在站桩之际,仿佛酣眠未醒,只梦意在微风之中,抚一抚如汗的水面。早晨热闹够了,夜晚是属于恋人们的,属于女孩子们的,属于孩子们的,如果愿意,可以听到如我年轻时的那般秘语,如我幼儿时的那咳笑与步履蹒蹒珊珊。好像暴雨来啦,在深夜,用闪电照亮我的身量,用狂风撕扯我的头发。又一闪,冬天回来啦,雪晨的广场少有人来,散着哈气的河流之岸,宛若一个人对面站着,他闭眼看着我,他的脚渡过小河,与我的根并列,他的手掌伸向我,在天空的气息中与我相握。
天早已经亮了,只有这个站桩的人知道,我不用说话,不用唱歌,因为不久,会有信仰耶稣的一个老妪,独待同伴时,自己哼哼丫丫的歌唱她的主,她在飘动,人在站桩,寒风便寒风,我心不同,不言语而相通。对啦,我想起来了,广场之前,隔许继大道我家背后的一座三层楼小院扒掉了,碎石烂砖碰到我,机械手舞动掀砸着,发出巨大的声音。
但我依然睡着了,只是做了一个梦,是读朱自清的《背影》:“我身体平安,只膀子疼的厉害,举箸提笔,多有妨碍 ,大约大去之期不远矣。”朱自清哭了,-------看到那个南方的学者正在远处拭泪,有星光照过,或者那是泪光,不解定,因为我沉沉睡下了。
夜晚醒来,对面的工厂不见了,只有余的光和喊的声,还有些记忆,其它,一切夷为平地,看到的是河岸远北处的一棵老柳,还有一颗老柳。冷月不甚光明,浅浅的模糊的,很高很高的隐约在西南天上,我们都呆呆的望着她。没有风,没有声响,她太神奇了,我低着头垂着发,也能望到她,她有时候是明亮的,银亮银亮,不,是冷色的一盏灯,一盏灯散射的光华,使夜游的人可以坐下读书的那种光亮。又看到一枚叶飘飘、飘飘,在石凳下停歇的那种亮。
地上的人们也够神奇了,一个人举着笔示意说好。在一张图纸上和一张公文上签好字,我的背后的楼塌了,我北面的工厂挪移了,里面的人像一盆沙粒,随风不见了。再睁开眼,神迹出现了,河上架起了桥,桥南是花坛高台,桥北是一座广场,流水还是流水,只是含沙带尘的岸,贴了一层红色的石头,加上白色的水泥栏杆,任我揉手拍遍,夜色静谧 ,我心祥安。
早晨五点多钟,我起床读朱光潜的《谈静》,忽然听到了早晨正围着广场那喷泉的暗红色弧道跑步着喊:“哈------哈!”一个长调,也听到了那颗老柳黎明之际的自言自语。而上班的时候特意去寻他的所在,记忆中的他-------一颗盘虬卧龙的老柳,不知何时已被伐殁了,幸好河岸远北处,尚有两颗苍黄的枝条,任寒风飘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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