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合肥南站开始,车窗外面的天空,充斥着黑色的乌云,天空飘来的雨丝,撞在车窗上,形成密集的水珠,我内心开始发怵,难道这次旅行要泡汤不成?
下午一点多到终点站黄山北站,虽然天空飘着大朵大朵乌云,但太阳也不示弱,散发着炙热,白花花的阳光,照得人睁不开眼睛。
但是没过一会儿,又变得阴气沉沉。
到售票中心,我买好全票,开始黄山之旅。
从半山腰开始,云雾缭绕,天空与云雾相衔接,看不见山的真面目,而此刻,我才开始兴奋起来,因为要爬山,所以开始用双脚丈量这峻伟的山体。
进入慈光阁,左侧有一块长石,刻有世界地质文化遗产的logo和汉字,右侧是好多知名人物的题字,其中有乾隆的字“黄海仙郡”,更有现代七上黄山的刘海栗的题字“黄山是我师”等等。还有一些字已经布满了苔藓,由于经历岁月的剥蚀,好多都模糊不清,不过,这更显示出黄山的历史厚重感与人文性。慈光阁院子正中央有一个大水池,里面绿油油的,那么幽静,如同江南女子,正在期盼爱人归来一样,等待游客。整个慈光阁被松柏包围,在五一这个热闹的假日,并显示不出一点热闹的样子,她依然那么娴静。
从慈光阁左侧的石阶继续前进,此刻的石阶因为雾气和下雨的缘故比较潮湿,而自己如同步入一个绿色的氧气世界一样,我能感受到我的内心正在雀跃。
下午三点多,到达检票处。
当我通过检票口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我真的是在进行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没有带吃带喝的东西,没有帐篷,没有订宾馆,而我的双肩包里面仅仅有一条毛裤,一件毛衫,一把雨伞,两条巧克力和两瓶脉动,想想自己真够勇敢的。
其实,我只是想轻装上阵,不想带太多东西,更何况,游历应该是苦中作乐的那种。我的脑海中突现的是司马迁,徐霞客他们单薄的身影,这种历史文人,更是激进我前进的动力。好多人拄着拐杖,从山顶往下走,唯独我一个人独自前行,大家虽然互不相识,却都互相鼓励,我想,喜欢爬山的人一般都不会太冷漠,正是因为心存热情与激情,才会去看大千世界,经受人生百态吧。
我爬了好一会,山体被树木遮挡,看不见,此刻的我在半山腰,通过树梢的罅隙,可以看见山脚下的山被云雾遮挡,显示出云海的样子,再看不清其它,这应该是“只为浮云遮望眼”的一种境界吧。
崇山峻岭,奇山秀石,云雾缭绕,绿树环绕,这仙境一般的景色是黄山给我最直接的印象。正因为云雾缭绕,我总觉得有点虚无缥缈,有点仙气,仿佛置身于仙境一样。而眼前耸立直插云霄的山峰,因为云雾缭绕,更显得天山一体,如同一幅水墨画,浓妆淡抹,相得益彰。
下午四点多,不知道是什么缘故,雾气越来越严重,能见度在5米之内,根本看不清任何景色,我只能很遗憾地放弃拍照,一心一意地爬山。雾气在树枝上凝结的水滴往下掉,就像下雨一样,而我除了稳中有快爬山外,更多的就是祈祷千万别下雨。
不知道爬了多久,有一块乾隆乙酉年再登天都峰的石块——观止,其内容是“乾隆乙酉年再登天都峰,书二字于峰顶,今利此两相向焉,黄鲁峰”,在此小憩片刻,我想天都峰应该快到了。
但是,映入眼帘的,还是崇山峻岭,奇山秀石,云雾缭绕,因为雾气大,景区管理人员说不让爬天都峰,其实对于我来说有特别遗憾。
经过了一线天,奇山秀石,云海,突然就到了玉屏山顶。
此刻,下午六点。
可是我好像看到了一棵假“迎客松”,也许是角度问题,我总找不到我印象中“迎客松”的样子,感觉很复杂,失望谈不上,但是内心却没有被期待中的美好满足,所以,有点惆怅。后面的岩石上,有好多字,“不险不奇”“观止”“一览众山小”“风景如画”等等。
我在山顶转了一圈,突然就明白了那句“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的意境。此刻,我才觉得自己的眼界一下子开阔了起来,坐在山顶,清风徐来,有点清冷,远处是静止的云海,眼前的天都峰,在被清风带来的云雾中,若隐若现,西边再来一点夕阳,整个云雾偏黄。我的内心突然就安静了下来。因为爬山,我穿的T恤已经被汗液前后浸湿了,而此刻清风吹来,虽然有点小冷,我却喜欢坐下来观看瞬息万变的云雾。
正是因为如此壮丽的山河景色,对我的内心有一种洗涤作用,净化我的内心和灵魂,洗掉我内心与灵魂深处的杂质。
这种开阔的心境,我想才是旅行真正的意义。它让我遇见了更好的自己,也让我摆脱世俗困扰,更让我精神上实现自由,亲近自然。
坐在山顶,看着云涛翻滚,瞬息万变,有点忘我。
云雾过处,带来潮湿的空气,夹杂着海腥的味道。
晚上六点二十左右,由于云雾缭绕,天已经开始变黑,而我继续背上双肩包前行。其实我根本没有想过我是否安全,或者夜宿何处,只是继续前行,直到走不动的那刻,我想我才更加愿意随便找一个容身之所吧。
在黑夜里一直前行,我甚至开始怀疑,晚上我会不会一直这样走下去。并且我都忘了时间,不敢去看手机,害怕时间过得太慢,在这样的夜晚,形单影只,难免有点害怕,虽然我是个无神论者,可身在野外,还是会心有余悸。我只能尽量去想历史上那些伟人,他们是如何用脚丈量这片土地的,司马迁的游历,李白的行走,徐霞客的考察,企图从他们身上获得力量,获得信仰,坚定我的步伐,以至于不让我认怂。
走,是最好缩短路程的仪器,而只有坚定的信念,持久的恒心,方能这样走下去。
我不知道在黑夜里行走了多久,久得开始让我怀疑人生的那一刻,我隐约听见了人的声音,然后顺着声音走去,竟然有灯光,靠近灯光,才知道,原来是排云溪。
恰巧的是,我再也不愿意动了,想在排云溪这边休息休息,也许是困了累了,也许是孤身在外,有点害怕,也许是什么,其实我自己也想不清楚。突然冒出了一声要不要住店,吓我一跳,说他有一间单人间,一晚一百五,愿不愿意住的时候,我迟疑了一下,就跟他去看房了,他说这是他朋友的房子,这两天他本人不在,他想赚点外快,我看了一下,条件还可以,最重要的是,他说这里向上走三分钟左右,就可以看到观日台的日出了。说实话,不心动是假的,尤其是日出这个诱惑,我也没有想价格是不是太贵,房子是不是安全,便决定我要住下来。我就是这样的人,做事情从来不考虑周全,想到了就做。
给手机充电,锁门熄灯,躺在发霉略显潮湿的床上,盖上沉重而发僵的被子,这对于有点小洁癖的我来说,太痛苦,再者无法洗漱,我只能辗转反侧,无法入睡。累的很,却还是睡不著,听着屋外松涛阵阵,不知不觉,死睡了过去。
早晨六点,我已经站在观日台了,此刻的天空依旧灰蒙蒙一片,游客也不到三十人,也许这里比较偏僻吧。清风徐来,我竟然招架不住,开始瑟瑟发抖,但我依然坚守观日台最佳视角,只为观看黄山日出。
站在观日台,方知“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是怎样的一种感觉,才能真正体验到什么是站得高看得远这种眼界,感觉一种浩然正气迎面而来,瞬间就有一种心胸辽阔的感觉,并且胸腹自有沟壑,原来这正气是一种境界,是一种心胸,是一种大气,更是一种格局。我相信因为这壮观的景色,我的心灵得以净化,心胸得以拓展,格局得以放大,让我更加明白,生活中,并不是无所事事,工作中,并不是勾心斗角,我明确了自己想要什么样的生活和什么样的工作。
看着远处的天空,从黑暗到被一条黑红丝带切割开始,天际与云海相交处是被霞光染红的丝带,依次是橙黄、黄、浅黄、白、浅蓝、深蓝、黑蓝,而云海除了一丝丝红外,其余都是浅灰色的。四周的游客越来越多,清静的早晨终于突破了临界值,四处噪音好不热闹,尤其是操着各种方言的人们,叽里呱啦的,如同菜市场一样。
时间,就二十分钟,感觉是那么漫长,而云海与天际相交处的颜色,似乎变化了,又似乎静止不变,因为等待,时间太过漫长。我并不是焦急,而是因为冷,虽然穿了秋裤,套上了毛衫,但和其他穿着羽绒服的人相比,我穿着太单薄。
我感觉自己快要冻僵了,但幸好,迎来了一点点变化,那就是天际有一点红点冒了出来,而这个红点不是在红绯的云彩里,而是在黑灰色的云海里,红点四周什么都没有,只有黑灰色。同时,这个红点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是一红到底,而是外圈红,里面变得白花花的,特别耀眼,如同化学实验室中“镁”的燃烧,那么耀眼,直到刺眼的太阳完全跳出云海,天空才变成青蓝色,云海变成灰白色,整个观日台其实并非完全处于白天,似乎还带有淡淡的黑色。也许,太阳刚刚出来,它的穿透力还不强吧。其实我也有拍照,但是不尽人如意,我背对太阳,让阳光从我头脑散发出来,来了一张自拍,感觉还不错,就背上双肩包,经过中国气象监测点,继续前行。
七点一刻左右,阳光穿过松林,有一种暖洋洋的感觉,我隐约在冒汗,然后在就近的公厕里面把我的秋裤和毛衫脱掉背在包里面,套上短袖和牛仔裤,继续前行。经过飞来石、一线天等,越走越安静,越走越没有人,四周除了偶尔传来的鸟叫声,就是我的脚步声和气喘声,而且,此刻的路,开始向下走了。
其实我的方向感特别差,我只是凭借感觉而已,我也不知道我此时走到了哪里。走了很久之后,有一块标志,指向的是黄山西海大峡谷,陡峭的盘山石梯,我一直蹬蹬往下快速走,大约八点的时候,两条腿已经隐隐作痛了。而此时,我除了昨天早上吃了一笼包子,喝了一碗稀饭之外,水米未进,也许是又渴又饿,心里有点发慌,额头也一直在冒汗,但是我知道,此刻才是考验的开始。
大约九点的时候,我实在坚持不住了,太渴了,看见清澈的溪水,呼啦啦地响着向前流去,我开始给自己做思想工作,要不掬一捧溪水,喝点吧,这个想法就一直萦绕在我的头脑,与另一个我开始打架,“喝一口吧”,“太脏了”,“不喝吧”,“太渴了”……我终于因为生理需求,战胜了意志,还管什么自己的洁癖,管什么这水质是不是干净。我抓着石头慢慢爬下去,看着清澈的溪水,也许我早已经忘了所有,看不见任何危险。是的,我掉进水池里了,在跳下石头的刹那,由于石头长年累月被水滴光顾,上面布满了一层苔藓,比较湿滑,导致我掉进了水池。不知怎的,在池水淹到我的腰时,没有力气的我,迅速爬上了石头,而我的内心发出的疑问是这是什么跟什么啊?
水如愿喝上了,但是鞋子、裤子、短袖却湿了,全身湿嗒嗒的,那个难受劲,真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拖着沉重的身子,爬上小道,开始拧身上的水,甩鞋子。而我只好听着扑哧扑哧的声音继续我的行程。
感觉双腿已经不受自己控制,有一种合不拢的感觉,但我深知,我不能停,不能休息,否则继续前行会很麻烦。尤其是石板铺就的小路,那么潮湿,而下坡路似乎没有尽头,我就用手撑着石壁,慢慢向下走,煎熬与痛苦并存,内心深处是不能就此放弃,因为荒山野岭,也没有一个人,向谁求助呢。
前段时间,流行着一句“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我想,旅行,尤其是这次独自一人爬黄山,应该是远方的一种吧。
我想,也许,在潜意识里,无形中我已经向困难低头,向现实妥协,只是我没有承认而已。这是一条孤单的单行道,它在考验我的毅力,而我也在接受这种磨难,同时,又向困难挑战。
温暖的阳光,湛蓝的天空,成荫的绿树,在接近西海峡谷的出口,早已不是黄山的各种松树了,而是不知名的各种树木。其实在路上,我并不是很累,只是太渴了。
不过幸运的是,我在十点半的时候,终于走出来了西出口,经过门卫的指导,说是往前走一段路,可以乘坐大巴到山下去。走了几分钟,就看见一个广场,问清洁阿姨,说就在这里,半小时一趟。等了十分钟,大巴车出现了,像观光旅游车一样,但最多只坐12人,一段距离八块钱,我是第一个乘客,也是唯一的乘客。
其实我是很失望的,因为车子行驶了七八分钟的样子在一个路口停了下来,说是到了,我不清不楚地下车,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真令人不舒服。
我迈着僵硬的双腿,大约走了四十分钟,终于到了所谓的太平镇。
我想该买点东西吃了,实在是太饿了,但我因饿的太久,我觉得不宜吃饭,还是买点带糖的食物,给自己补充一下糖分,毕竟饿得太久了。所以,我买了一小袋达利园蛋黄派,两瓶茉莉蜜,最后索性坐在了大巴车里面等待发车。坐在车子里的那一刻,我才意识到,我的神经不再紧绷,也许,我孤身在外,还是有点害怕吧。只是自己不愿意承认罢了,这兴许是主要原因,而这种安全感来自于融入人群,融入社会,才会感觉到安全,即使身处异地,也不会害怕。
这是一件小事,但绝非一般意义上的小事。
生活才是最好的教科书,它从来没有固定的模式,只得靠自己去探索,去感悟。我希望这次黄山行,能够坚定我的理想信念,向自己的目标不断前行,不断学习,不断进步,而我也应投身里面去,否则,我将被生活抛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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