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的灶王节
(文史知识补遗)
农历腊月二十三日是中国民间传统节日——灶王节。灶王节又称祭灶节、辞灶节、送灶节。灶王就是灶神,俗称灶王爷,灶君,灶君司命,全称“东厨司命九灵元王定福神君”,又称“九天东厨烟主”、“护宅天尊”,鸾门尊奉为三恩主之一,人间烟火的一家之主。
灶神是神仙中等级中最低的地仙。每年腊月二十三晚,上天向玉皇大帝汇报,正月初四日返回人间。灶神为何选在腊月二十三日?据说是因为这一天民间俗称小年。提醒人们注意,从这一天起到春节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到了唐代,灶王节的过法有所改变。灶王节北方过腊月二十三日,南方则是过腊月二十四日。这是以地区划分的说法。还有一种说法认为是“官三、民四、船家五”。即官府是在腊月二十三日,百姓是在腊月二十四日,水上人家是在腊月二十五日,其他地方因地制宜,时间,时间不确切。
灶王节这一天人们要用各类丰盛的贡品祭祀灶王。祭灶这一天,家家户户都要打扫卫生,特别要将厨房的墙壁、灶台、桌案、锅碗瓢盆打扫和收拾得干干净净,准备设供祭灶。设祭之前,先将墙上的旧神像揭下,在香炉前焚化,表示灶神已上天,然后张贴新的灶神像。灶神像两旁还要贴上祖辈相传一副对联:“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
祭灶时,宫殿监奏请皇帝到坤宁宫佛像、神像、灶君前拈香行礼。礼毕,宫殿监再奏请皇后依次向灶君等神位行礼。甚至想用糖瓜粘住灶王的嘴巴,以求他“上天言好事,回宫降吉祥”。
第十七章 天机泄漏
农历腊月二十三,是一年一度的祭灶日,老百姓对这个节日非常重视。
向海棠和妈妈起了大早,去市场买来了猪肉,又亲自动手杀鸡宰鸭,准备敬灶王神。向海棠最积极,也最卖力,她指挥家人们打扫完房屋院子,祭了灶神。把祭灶用过的鸡鱼肉食等熟食祭品包了一大半,对师爷说:“李叔,麻烦你跑一趟,把这些东西给罗汉寺的吴彩华送去,放在家里也浪费了。”
“海棠小姐,你真是一个好人,我立即给他送去,还带什么话吗?”
向海棠说:“没有就叫好好学习,我父亲已经给李伯伯去了信了,过了年就动身去长安。”
“好,我一定转告他!”李昌文用竹篮装好食品后,骑马出南门向罗汉寺走去。刚走到城门口,迎头碰上张超在城外巡察回来。
张超先招呼道:“李师爷,这么晚了,你还出城去干什么呀?”
因为向夫人打了招呼,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吴彩华躲藏于罗汉寺这件事,李昌文只好编谎话说:“我到隆桥驿去送封急件。”
张超说:“向大人真是的,王兴忠、龙德虎这么年轻力壮为什么不派去送,却偏偏叫你去。你路上可要小心些。”
李昌文说:“谢谢张大人的关照,只因龙班头公干没有回来,王兴忠病了不能起床。”
张超原本想讨好师爷李昌文,好进一步打探向海棠的情况,说:“我没有事情可做了,我愿意替师爷跑一趟,如何?”
李昌文吓得不行,说话都结巴了,说:“那,那不行,我,我怎么能惊动张参军的大,大驾呢?我走,走了,时间,不,不早了。”说罢,扬鞭催马而去。
李昌文这一反常举动,引起了张超的怀疑,他对手下亲信韦达叮嘱说:“李师爷平时说话灵牙利齿的,今天却结结巴巴的,很反常呀,这里面一定有问题?他们一定有什么秘密满桌我们,。这样,你悄悄跟在他后面,看他出城去究竟要干什么?如果他背着刺史大人要干什么坏事,我们抓住他,就可以在向大人面前邀功请赏,趁机砍掉他的左膀右臂。如果是背着我们要做什么事情,我们就可以抓住向大人的把柄,向崔宁节度使汇报,趁机把姓向的赶下台去。去吧!”
“是!”韦达答应一声,领命去了。
李昌文没有想到张超会派人跟踪他,也没有发现后面的尾巴,径直去了罗汉寺,把肉食交给了怀惠大师。
怀惠大师见向子荣这么仁慈,说:“向大人百事缠身,日理万机,还挂念孺子生活,这是三公子的万幸呀,三公子如若不好好攻读,一举成名,实无理由呀,阿弥陀佛!”
李昌文问:“三公子最近情形怎么样?”
怀惠大师说:“原来是一时冷,一时热,一时平静,一时急躁。自从海棠小姐来看过他后,现在基本上情绪稳定。我去检查过两次,背诵基本能过关,文章大有长进。明年参加科考是不成问题的。你回去告诉向大人、向夫人,请他们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好三公子的。”
李昌文告辞走了,回到县城已是子时初了。向子荣夫妇、海棠小姐还没有入睡,等着听吴彩华的消息。
向子荣听了李师爷的介绍后,很是兴奋,连声说:“吴家有救了!”
向海棠听了,更是喜不自禁,欢喜地跑回屋子去了。君香在后面喊道:“小姐,小心些,别摔倒了!”
向子荣爱抚地责备道:“瞧那欣喜若狂的样子,哪里像个女孩家!”
向夫人说:“也怪哟,多少指腹为婚的人长大后都闹矛盾,没有干成的占了大多数。我们三喜却奇怪,一不嫌吴家家破人亡、风光不再现;二不嫌吴彩华穷困潦倒、怯弱胆小。像周员外这样的巨富家庭,她却一点不羡慕。奇怪!”
向子荣夸赞道:“什么叫天下奇女,肯定与众不同。”
李昌文说:“要论相貌,海棠小姐是第一;要论人品,海棠小姐更是第一,大人和夫人能养育出这般出类拔萃的女子来,那是你们夫妇的福气,也是昌州人民的福气呀。”
向子荣说:“师爷,你也不要太夸赞她了,年轻人,听多了夸赞,会洋洋自得,忘乎所以的。今天辛苦你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向海棠回到卧室,也是兴奋的无法入睡,特别是听到怀惠大师赞誉吴彩华,心里涌起阵阵浪花,要知道怀惠大师是不轻易表扬一个人的,一旦得到他的首肯,证明这个人的才气不知道有多高。过去有许多赞誉人有才气的句子,她迅速搜集了一下,竟然冒出几十条来:八斗之才、才气过人、藏龙卧虎、沧海遗珠、出将入相、出类拔萃、出口成章、踔绝之能、德才兼备、登高能赋、栋梁之材、斗南一人、斗酒百篇、多才多艺、风流才子、风华绝代、高才疾足、国士无双、鹤鸣九皋、后起之秀、金声玉振 金玉满堂、麟风龟龙、梦笔生花、面壁功深、妙手丹青、莫测高深、七步之才、一目十行、一世之雄、被褐怀玉、扫眉才子、神工鬼斧、升堂入室、淑质英才、腾蛟起凤、五言长城 下笔成篇、下笔成章、下笔千言、贤良方正、雄才大略、秀出班行、衙官屈宋、一柱擎天、倚马可待、玉堂金马、真才实学、卓尔不群。
向海棠思潮滚滚,于是,提起笔来,立即作诗一首,表达自己的心情。
喜闻慧师赞彩华,才高八斗洁无暇。
穿过巴山越秦岭,长安披红骑白马。
人人羡慕状元郎,我盼吴门应有家。
昔日阴霾风吹过,甘随郎君走天涯。
话说,张超当夜听了韦达的汇报,更觉得奇怪了。李昌文说是到隆桥驿送公文,却去了罗汉寺,在罗汉寺又只待了一会儿时间。更奇怪的是他竹篮里装的明明是酒肉之类的东西,怎么往僧人处送呢?大家知道,大唐的寺庙过去是允许僧人饮酒吃肉的。在怀惠大师多次的倡导下,很多寺庙开始戒荤吃素。怀惠大师为什么要提倡戒荤吃素?是根据目前的政治倾向、社会局势、经济状况、生产能量提出来的,这是一个划时代的创举。这样做的结果是,朝廷改变了扶道灭佛的政治主张,佛教可以在动荡的社会和战乱中得到生存,僧人们自己生产,丰衣足食,不再要国家负担,减轻了人民的税赋。渐渐地,僧人们养成了戒荤吃素的习惯,并形成一种制度流传下去。
“这和尚口是心非,要求弟子戒荤吃素,自己却大鱼大肉、好酒美食享用,真他妈无耻。我原以为你有多正派,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私下里却行同狗彘。这下被我抓住了,我决不让你有好日子过的。”张超心头暗暗骂了一阵,又谋划其一桩更阴险的事情来。
第二天中午前,张超派韦达悄悄去请李昌文到西来旺饭馆吃饭。
李昌文听说张超要请他吃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问道:“你说什么,张参军,不,张县蔚请我去吃饭?”
韦达说:“是呀,他说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跟你商量哩。”
李昌文一脸正气地说:“有要事跟我商量?好笑!你回去告诉你家主人,就说如果是公事,就到州衙门来找我,如皋是私事,就下班到我的住处去,其余时间概不接待。”
韦达无奈,只好返回去复命。
张超正在酒馆等人,听了韦达转达李昌文的话后,气得把酒杯狠狠一摔,骂道:“不知好歹的东西,总有一天,我要你跪在我的面前说好话的。”
过了两天,李昌文下班回到住处。见张超和韦达已经等在门口了。
张超见了李昌文,连忙打躬作揖,说:“李师爷,学生恭候夫子多时了。”
李昌文第一次见张超这么恭谦,俗话说,伸手不打送礼人。于是勉强应道:“张县蔚光临寒舍有什么事吗?”
张超卑谦中带着恭维,说:“没有,只是来看看。李师爷原本是个知识渊博,志向高远,胸怀大志的人,学生从小愚顽,只知道舞枪弄棒,胸无点墨……”
李昌文冷笑一声,说:“张参军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文质彬彬了。有什么话就说吧,我还要弄饭吃哩。”
张超说:“不用,今天我是专门来向师爷讨教的,酒菜都准备好了,韦达,请把酒菜摆上,今天我要给李师爷敬酒。你就门外等着。”
韦达立即提来两个竹篮,从里面端出来十余个碗钵碟盘,以及酒杯筷子,摆好后就出门去了。
李昌文看看桌上的酒菜竟有四碗八盘之多。鸡鸭鹅兔牛肉一样不少,看来这小子是做了准备的。他这样巴结我,是出于什么目的呢?俗话说:拿了人家的手软,吃了人家的嘴软。难道我有什么过错被你抓住了不成?他迅速地把自己最近的言谈举止过滤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于是大胆地说:“张县蔚这么破费,我哪里承受得起哟。”
张超恭谦地说:“师爷是前辈,与我舅舅周员外周半城是一辈的,你们关系又那么融洽,岂有承受不起的道理。请坐!我们慢慢喝,慢慢谈。”
待两人坐下,张超倒了两杯酒,一杯端给李昌文,自己又端起一杯,说:“第一杯酒献给师爷,在辅助向刺史和建设新昌州的整个过程中劳苦功高。”
李昌文心想:今天咋啦,张超这小子平时莽莽鲁鲁,说话粗俗不堪,男人听了耳痛,女人听了脸红。今天却这般温良恭俭让,简直成了孔夫子的三千弟子七十二贤了。只好回应道:“张县蔚,来,我们一起共饮!”
“好,共饮!”张超喝下了第一杯酒,继续说:“过去我舅舅一直严格要求我,少时念好书,壮时好做事,老时才安心。我一直把他耳边风,听不进。如今才有体会,没有知识,连个小小的县尉都干不好。昨天晚上,我和长史王大人一起喝酒,才了解到你,你可是一个深藏不露的大文人呀,是个考状元的料。为什么不进京去考试呢?我实在为你可惜呀!”
这是藏在李昌文心里几十年的秘密,平时从没有人提及过,今天偏偏碰到张超问及,忍不住还是长长叹了一口气,说:“一言难尽啊!往事俱矣,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张超连忙道歉说:“哎呀,前辈,对不起,学生鲁莽,这种事情不该随便问的,引起前辈的伤心往事,我实在不安。”
“没有关系,话都说到这里了,说说也无妨,”李昌文喝了一口酒,说:“人生在世,每个人都会有一番不寻常的经历的。有的是大劫大难,刻骨铭心,劫后余生,大难不死,幸福绵长,这叫先苦后甜;有的是从小顺利,无灾无难,青壮年时,突遇灾难,或者死于非命,或者残疾一生,这叫因果报应;更多的人是小灾小难,他们不希望多灾多难,也不希望大富大贵,只希望平平常常,安安稳稳,有吃有穿,了却一生。”
张超说:“对,对,夫子说的对极了。请问夫子,你看我的情况属于那一类人生呢?”
李昌文看了一下张超,哪敢给他下结论,只得含糊的说:“我只是随便说说,不好预测,只能看以后个人的造化了。”
张超说:“不瞒夫子说,我在成都时,在皇城根碰上一个自称赛诸葛的相面夫子。他说我自小臂力过人,百书不进,一旦从军,官升一品。又说我五年内必有万贯家财降临,福禄寿三星关照,财喜佛当门护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你说我该信还是不该信?”
李昌文平时真的小看了张超这厮,以为他仅仅是个混混子,与街头市井无赖差不多,没有多大的出息。现在听起他说起话来却头头是道,还锋芒毕露,步步逼人。真不能小看了他。于是说:“参军大人应该信,宁信其有,不信其无嘛。”
张超拍桌叫绝,说:“师爷说的好,对任何事物宁信其有,不信其无。现在有人说师爷用酒肉行贿罗汉寺的怀惠大师,让其改变庙规,你说我是该信呢还是不该信?”
李昌文听了,顿时吓得心惊肉跳,变脸失色,筷子掉落在地,连忙捡起来,说“没有的事情。罗汉寺为了减轻社会压力,百姓负担,主动提出庙田自种,绝养猪狗,不食酒肉。我怎么会送酒肉给怀惠大师呢?”
张超说:“这是别人对我说的,他说是他亲眼所见。既然师爷说没有此事,那就算了,我对前辈还是绝对相信的。”说着从怀里摸出两锭金砖,放在桌上,又说:“听说师爷家中还有一个瞎子老母和憨痴兄弟,生活拮据。师爷又收入微薄,向来严以律己,清廉处事,没有什么额外收入,这是晚辈的一点心意。请您务必收下。”
李昌文连忙推辞说:“我跟向大人十几年了,从来没有收过任何人一文钱,这么大的数目我绝对不敢收了。你拿回去吧,至于母亲的生活,穷人过穷日子过惯了,无所谓的。再说,我收了你这个钱,心中不安,一旦被向大人知道了,我这师爷就无脸面再当下去了。”
张超冷笑一声,说:“你这样怕向大人,难道就不怕我吗?那送酒肉之事一旦传遍了罗汉寺,僧人们一闹事,怀惠大师纵有三头六臂,七口八嘴十五个舌头也是说不清楚的哟。收下吧,今天晚上的事情只有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天地知道了也不会说话,只有我们两人才有嘴巴。你不说,我不说,天地也没有办法说。明白我的意思了吗?告辞了!好好休息吧!”
张超起身快步走了。留下李昌文坐在桌边久久发呆。他恨自己做事怎么这么不小心,被人跟了踪还不知道。幸好自己没有去大雁池,一旦被张超知道了吴彩华还活着,不知又要闹成什么样子呀?
他正在六神无主的沉思间,老家的邻居符四急匆匆跑来了,李昌文连忙收起金砖,放入了袖中。
邻居符四着急地说:“表叔,表叔呀,李奶奶病了,很严重,要你马上回去处理后事。我是专程来报信的。”
李昌文是个孝子,一听母亲病了就急了:“你等等,我跟向大人说一声,我们马上就回去。”
李昌文来到衙门后院,幸好向子荣还没有入睡。他说明了原由。转身就要离去。
向子荣叫住了他,说:“令慈大人今年七十有三,已是高龄之人,你赶忙回去照料,这里的事情你就就不要担念了。”
这时向夫人从内堂出来了,拿了五贯铜钱,说:“这些钱拿去应应急。我知道你没有储金,你也知道我们没有更多的钱粮。”
李昌文推辞说:“向夫人,这钱我不能收,我知道刺史这个家,罐无十贯钱,仓无十日粮。日子比老百姓还过得紧啊。”
向夫人说:“你不要推辞,快走吧!”
李昌文含着热泪,收下了钱,道声谢,走了。
李昌文的家在东南边的宝盖镇白象里,离县城有八十余里,回到家时,天也黎明。李昌文见母亲也奄奄一息,又请来郎中看病。
郎中说:“令堂的脉相已经没有了,快准备后事吧!”
李昌文悲伤不已,伏在母亲床前痛哭起来:“娘,我的亲娘,孩儿不孝,没有照顾好你,让你一生受苦受累。年轻守寡,盘儿功书;儿游远方,盼子心切,双眼失明,儿要回家,你却不允,带看痴弟,贫苦过日,母亲娘亲,叫儿伤心。”
母亲却突然有了精力,拉住了儿的手,说:“文儿呀,你不该回来,你要协助向大人治理好昌州才是大事。记住,家庭事再大,也是小事;朝廷事再小,也是大事。有出息有志向的人是以国家大事为重的。”
李昌文答应道:“母亲教诲的对,孩儿记住了。”
母亲又说:“向大人是你的救命恩人,没有他相救,你和我们一家早就不在这世上了。你要报恩……”。说到这里喉咙里突然一阵声响,手一松,溢然去世了。
母亲去世,光伤心不说,还得做道场,办白宴,建陵墓安葬。这样一下来,最少得花一百余贯铜钱。现在把所有家财变卖,也最多值三十余贯铜钱。不够的部分从哪里来?
形势逼人,李昌文心一橫,只好把张超给的一锭金砖拿去换了铜钱,分别作了丧葬安排。
大夜这天,向海棠代表父母亲吊丧来了,唐子同代表昌元县府来了,再说李昌文还兼昌元县昌元里的里正,是上下级关系。张超不知道代表谁也来了。他到之后,也不休息,忙前忙后,特别卖力,得到不少人的夸赞。
向海棠吃了晚饭,要赶着回去。张超主动上前说话:“三喜,你们要回县城去吗?我的坐骑你们可以用,我要帮李师爷办完丧事才回去,他一个人哪里忙得过来呀。”
向海棠来时,是和君香同骑一匹马来的,因为现在是晚上,再同骑一匹马就不安全了,只好把张超的黑马牵来骑了。
三天后,李昌文办完了丧事,安置好了弟弟,返回昌州城复职去了。
回到昌州城,李昌文专门做了几个菜,烫了两壶酒,请张超一个人来家聚谈。
二人座定后,李昌文斟满两杯酒,各人端了一杯。李昌文说:“感谢张参军雪里送炭,让我毫不遗撼地安葬好了家慈。这个情,就在这酒中,让我们一起喝干,以示敬意。”
二人一饮而尽,都称好酒。
李昌文小心翼翼地说:“我欠你的人情现在就可以以酒还清。但欠你的那笔债只有今后慢慢地还你了。”
张超大笑了一阵,大方地说:“哈哈哈!那点钱算什么,我绝不会让你还的,真的。如果你需要还可以在我这里拿,随便拿。我没有钱,但我有个有钱的舅舅。他的钱就是我的钱。”
李昌文不明白地说:“我俩虽然在同一个州县做事,可并没有什么深交,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张超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了,认真地说:“我是个直肠子,说话不会转弯抹角。我是想让你帮我办一件事情,如果办好了,我可以送你一幢房子,帮你找一个婶娘。你毕竟是奔天命的人了。”
李昌文更觉得惊讶了,问:“什么事情,值得你花这么大的代价?”
张超毫不掩饰地说:“你可能也看见了,我是很喜欢向海棠小姐的,我想娶她为妻,真正的想娶她。我曾经请我舅舅找秦师母去讲过,碰了钉子。不知道向海棠为什么不喜欢我?也不知道向刺史为什么不肯把他女儿嫁给我?要论年龄,我和海棠相差无几,要论资历,我现在虽然只是县丞参军,但前途无量,别说是当刺史,就是将军,还看我愿意不愿意当哩。要论家庭,周向两家更是门当户对,无一挑剔的,我虽然姓张,但我是我舅舅的继承人,他一死,所有的财产都是我的,向海棠一辈子都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李师爷,你说说,他们究竟是怎么想的?”
李昌文心中一阵慌乱,为难地说:“这,这个问题我也不大清楚,是,是人品问题吧,对,是人品问题。”
张超大言不惭地说:“为什么?我年轻为官,家庭有钱,身材俊美,论条件我盖过十里百里,超过百人千人。我真是想不通。师爷,长辈,你天天在州衙门里,你说说海棠小姐她为什么不愿意嫁给我呢?”
李昌文更为惶恐,言不由衷地说:“她不同意当然有,有不同意的道理,但是我一点不清楚。”
张超却满溢发现师爷李昌文的表情变化,只顾自己乱问:“难道她看上了唐子同?”
李昌文回答说:“这不可能,唐子同和海棠小姐虽然往来密切,可是以兄妹关系相称的。他俩可能谁也没有往婚姻上面去想过吧。”
张超说:“这就奇怪了,既然她心目中没有心仪之人,为什么拒绝我的追求呢?师爷,你说说这是为什么?”
李昌文急忙搪塞说:“女大十八变,向海棠心中究竟怎么想的,我也不清楚。这是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今天请你来是喝酒的,来喝!”
张超说:“好!喝!干!师爷,你有机会和时间,以后还是多多为我观察观察。辛苦费自然少不了你的。”
李昌文说:“能为张参军办事,已经十分荣光了,哪里还敢要什么辛苦费。”
“糟糕!”张超猛喝了一杯,站了起来,说:“今天,今天晚上还有一件重要的公务要办,差点忘了。我要提前走了,多谢师爷的热情款待,告辞!”
李昌文说:“等等,让我送送你。”
张超说:“不用送了。前次我说的话有些过重,请原谅,我宣布撤销,以后再不说了。你也不要再耽心了。”
张超走出李宅,对守候在门口的韦达说:“这家伙不阴不阳,不亢不卑,尽给搪塞,还得另想办法,齐头并进,让他自觉自愿为我服务。”
韦达说:“大哥,我有一计,就是三十六计中的美人计。那李师爷不是没有老婆吗?让他老婆牵着他的鼻子走,我们再牵着他老婆的鼻子走,不就办成事了吗?”
张超说:“我这个大哥难道不如你聪明?不过你比我长几岁,经验是比我丰富,姜还是老的辣。有现成的吗?”
韦达说:“有,我手头有一个女人不想跟我们玩虚的了,想找一个实的安心过日子,这倒是个人才。”
张超说:“我不喜欢什么美人计,又费钱又费时,来个痛快的,叫李昌文害怕的?关门捉贼。把你老婆借来用一下。明白吗?”
韦达说:“你的计谋我明白,但是万一真做了呢?”
张超说:“不可能,你们在外面守着的,就是麻雀也要点一下水呀!做成了给你老婆二十两白银,你十两,可以嘛?”
韦达连忙答应了,回去给老婆夏金花一说,夏金花一听有这么多赏钱,又是假做,当然愿意去。
第二天晚上,张超在大福星酒楼请李昌文,做陪的有夏金花。李昌文见夏金花年轻貌美,嘴甜如蜜,几杯酒就把李昌文灌得晕糊糊的。张超趁机离开了。
李昌文见张超出去了,那夏金花不断用言语和动作来挑逗他。
李昌文忍不住问道:“夏小姐,你真是从成都来的吗?成都真的出美女,前次任夫人来,那一群使女个个长得花枝招展,走到街上,喝彩声一片。把人看的眼花缭乱,心猿意马的。”
夏金花说:“李师爷,难道我不漂亮吗?你看我的脸蛋,鼻子和嘴唇,特别是这双眼睛有多迷人就有多迷人。正如李大诗仙的诗赞美的那样,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李昌文来了兴趣了,问:“夏小姐,你还懂诗歌?”
夏金花说:“大唐人不懂诗歌,岂不成了笑话了。你听我朗诵几首杜大诗圣的诗给你听听,三月三日天气新,昌州楼上有丽人。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肉匀。绣罗衣裳照暮春,蹙金孔雀银麒麟。北方有佳人……。”
李昌文夸赞说:“不简单,不简单!”
夏金花说:“我听张参军,不,张县蔚常夸你是个大诗人、大文豪、大学士,本事非常了不起,只是老天不公,没把机遇给你,又偏偏碰上一个不近人情世故的抠门上司,难以提拔,所以干了这么多年,还是一个师爷。”
李昌文气愤地说:“你不要胡说八道,给我恩人的脸上泼脏水。你要知道,在我们一家饥寒交迫,走投无路,快要饿死冻死的时候,是向刺史收留了我们一家。那时,向刺史还是一个里正,我们一家从合州逃难到了宝盖镇,又冷又饿又得了病,无亲无戚,无依无靠,向里正把我们一家接到他家里居住。后来子荣兄当了县令,一家人搬到城里去了,就把向家老屋宅送给了我们。这样的大恩人,你怎么能随意攻击和诬陷呢?”
夏金花嘻皮笑脸地说道:“大哥,我看你真的是生气了,告诉你吧,我刚才是故意说来试探你的心的。其实,我刚来昌州时,就听张参军,张县蔚说了,向刺史有个好师爷,对主人忠心耿耿,任劳任怨。尽出好主意,不然昌州能搞得这么好吗?”
李昌文自从来到新县城后,跟着向子荣刺史成天忙于工作,很少与女人单独相处,特别这种场合,他更没有碰见过,所以非常紧张,急忙招呼说:“这倒是大实话。哎,你,你不要再往前靠了,不然,我就控制不住自己了,做出违反州规的事情来。别看你们女人没有什么力气,可是一媚起来,就是一只会吃人的老虎,十个男人有九个都招架不住。有什么话你就讲,不要再往前挺了,你想知道我告诉你就是了。”
夏金花闪着媚眼,动情地说:“像你这么正派的男人太少了,我还是第一次遇到。”
李昌文问:“那你与很多男人一起这样混过哟?”
夏金花自知失言,说:“我,我是说许多男人不如你正派。哎,我想问你一件事情,那向海棠究竟有多漂亮,连张县蔚这么标致的男人她都看不上?”
李昌文说:“哪里是这么回事嘛,人家向吴两家指腹为婚,早定了终身的。一女不嫁二夫,怎么随随便便再去找婆家嘛。”
夏金花装作不明白,顺水推舟,说:“就是,就是吴刺史的三公子人也不错。女人嘛,就是要服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了瘸子背着走。不过张县蔚人也不错,他舅舅周员外是泸州和昌州最大的财主,周无子嗣,以后的财产还不是全部归张县蔚所有吗。他请你作大媒,你为什么要推三推四,不肯帮忙呢?。是不是太绝人情了嘛。”
李昌文酒一上头,又在女人面前,哪里还关得住口风。说:“夏小姐,你哪里知道我的难处哟,我跟你说嘛,但你不,不要对任何人讲,特别是在张县蔚面前不能说半个字。向海棠小姐心眼实,父母指腹为婚,长大了她不但不反对,反而对吴三公子特别的好,重情义,情感深厚。”
夏金花听了心里也大吃了一惊,但却不动色,说:“师爷大哥你真会开玩笑。我听别人说,吴彩华早就死了,是鸦口山寨的山贼劫财害命杀死的,你是不是醉了酒说胡话哟?”
李昌文说:“你,我没有说胡话,杀死那个人不是吴三公子,是一个替死鬼,很多人都被蒙蔽了。吴三公子如今还活得好好的。我怎么好去撤散人家美满的姻缘嘛。世上只有修桥补路的,没有棒打鸳鸯的。所以,张参军,张县蔚催了我几次,我都不好开口回绝。”
夏金花听了,心口高兴,心想:这下好了,我可以发大财了。于是说:“师爷大哥,你先坐一会儿,我出去一趟小解一下,一会儿再来陪你。”
李昌文说:“不,不,用了,我也走了,我还有公事要办。下次,我,我请你!”说着偏偏倒倒地出门走了,一边走,一边念叨:“张县蔚算什么英雄,还没有喝完,便逃走了,可耻!”
张超躲在另一间房间,把李昌文说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心中暗暗吃惊:吴彩华竟然没有死。这如何是好?他既然没有死,又藏在什么地方的呢?他怪夏金花太性急了,还没有把吴彩华藏身的地方完全弄清楚,就散伙了。昌州这么大,又到何处去找呢?
韦达责怪老婆说:“呸呸呸,都怪你这个贼老婆,话还没有问完你就想着领赏,没见识的东西。”
夏金花说:“我给你探来的这条消息五百贯钱都难买倒。哎,我说张县蔚呀,抓人、绑人、杀人是你的本行。这昌州屁股那么大一个地方,你还愁找不倒。你们不要鸡毛蒜皮、脚脚爪爪都要我去问呀,万一被真他抓住了,你真想戴绿帽子是不是?你看李师爷那样子,眼睛都带色了,一片红呀。”
韦达急忙问道:“金花,他没有摸着你吧?”
夏金花说:“我再不走就危险了,哎呀,你们不晓得……”
张超却没有心思听他俩扯下去,咬牙切齿地说:“吴彩华,你这眼中钉,肉中刺,我杀不死你,我是狗娘养的。”
韦达献计说:“大哥,我突然想起来了,那吴彩华肯定是藏在罗汉寺的,应该向怀惠大师要人,治他一个窝藏犯人的罪行。”
张超说:“我也是这么想的,可吴彩华犯的是什么罪,上面没有定呀,说怀惠和尚窝藏犯人岂不是成了无稽之谈。再说那怀惠大师又不是一般的和尚,与李大人和崔宁夫人的关系可不一般呀。”
韦达说:“吴彩华的父亲是个罪犯,给儿子安一个罪名岂不是易如反掌的哟。就请崔宁节度使再定吴华钦一个诛灭九族之罪,这样就可以轻而易举杀掉姓吴的一家人,和他的三亲六戚,七姑八姨。”
张超说:“这个办法好是好,但这次不一定灵了,那任夫人回去后,一吹枕头风,崔将军一旦幡然醒悟,不一定还听我们的解释了。就是用钱去攻,但不知又要花掉我舅舅多少钱财?让我再去向舅舅要钱,他肯定是不会同意的,你要知道,前次我害死了白儿,他花掉了十分之一的钱才给我洗掉了许多罪名。不然的话,我的脑袋早就搬家了。”
韦达说:“你舅舅是个大财主,花这点钱如九牛一毛,不伤一根毫毛。再说了,你舅舅无儿无子,就指望着你继承他周家的香火,他有什么钱舍不得让你花呀?”
张超说:“这一次就不一定了。我舅舅这个人有些事情你娃儿不了解,他是个感恩图报之人,你给了他一碗饭,他可以给你一座仓,你给他了一滴水,他可以给你一条河。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就是因为我母亲在他小时候养育了他,要报恩的人死了,只好找到我的头上来。在泸州,吴华钦有恩与他,在昌州,向子荣有恩于他,不然他有这么发达吗?再说,吴向二人没有伸手向他要个一文一厘,是真正的君子之交。所以,有损向吴两家利益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去做的,也严格要求我们不要去做。”
韦达问道:“那该怎么办?”
张超拍了韦达的头,吼道:“我要知道该怎么办了,还问你个球哇!”
就在张超一筹莫展,不知道如何去抓捕吴彩华之即,泸州刺史杨子琳一天内连派三个亲信前来送信,请张超立即去泸州,说有大事相商,而且十万火急。
张超只好暂时放弃了捕杀吴彩华的行动,带领几十个亲信,快马加鞭,朝泸州飞奔而去。
这正是:
酒色财气四把刀,人人可能把祸招。
色字头上多一把,多少英雄竟折腰。
魑魅魍魉生欲火,黄泉色鬼掀浪潮。
石榴裙下无雅士,风流债台节节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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