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每次去他们家玩,很少听到她说话。每次都是忙手头的事情,似乎永远做不完。中午的时候,她会睡个午觉,一年四季不变。往往这个时候,我们几个就会偷偷打开电视机,看着没有声音的动画片;或者玩会游戏机。她每天早上起来很早,挑上两桶大粪,穿过后门,穿过南北中央大马路,经过我家门前,一路往东,直到东边的菜园地里。每次她回来的时候,我家刚好开始做早饭。我妈总会客气的叫她来吃,她也总是笑着回答:回去了,家里还有俩人哩。
她的女儿很多,因为每年的某个时候,豪子总会叫我,去吃他家的馓子。豪子告诉我,这些都是那个姑姑、那个姑姑送的。他的姑姑很多,住的很远。离的最近的一个是村外东边,一直往东,那个邻村种梨子的姑姑。那是他的第几个姑姑,我不知道。我只记得,我们一起去他的这个姑姑家,摘过好多梨子。在他的这个姑姑家门前的鱼塘里,洗过澡、捉过鱼。
还去过一家很远的姑姑那里,那次我是陪他去取生活费。我俩骑着刚学会的自行车,在一个夏日的午后,风尘仆仆的骑过一个又一个村庄。到半路时,我后悔了,要往回走。豪子却没有这个打算。豪子扭头看看不堪的我,面无表情的说:
“要回去,你先回去吧。……我得拿到生活费再回去”(那时候,在外打工的人,往家寄钱,只有2各渠道。一个是从邮局出手续费,一个是托同村熟悉的人往家带。第二种最多,因为可以省钱。豪子父母往家打的生活费,每次都是托亲戚带回来的)
“…….”我看看回家的路,好远,怎么走啊?再看看前面骑车一跳一跳的豪子。我知道,这是没有选择的路,我必须跟上去。
于是,两个追风的少年,骑着自行车,穿过一个又一个村庄、田地、坑坑洼洼的马路,最后风尘仆仆的到达了目的地。
那个钱有没有拿到,有多少,我是不知道,也不关心。我只想赶紧回家,躺在床上好好躺一会。我记得没多大一会,我就和豪子踏上了回家的路。我依旧跟在豪子的后面,我觉得他就是一个坐标、一个指南针。如果跟丢了,我肯定是找不到回家的路的。
多年后的夜晚,每当我想起这段旅行,都觉得这是一次冒险。还好那时候的车不多,人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现在要是让我一下骑车这么远,我真不去。真的好远,都快进县城了。
豪子奶奶经常去的东边菜地,是个很奇怪的地方。那个菜地里,最初有一间菩萨庙。听说是文革时,庙被拆了。后来村东边的一片姓樊的人家,陆续出现了几代人,精神不正常。再后来庙又重新盖了,不过只是象征性的摆了几块砖,磊了个墓碑样的小庙。再后来,又莫名其妙的被拆。拆了又盖,盖了又拆。直到今天,仍旧是一副破败的小庙,也可以说是一个墓碑。
那个小庙是在菜园外围的一片小树林里面。似乎每个附近的村庄,都会有这样几个大小的树林。我们村特别多,东西南北都有这样的小树林。小树林的中间是一个大约100多平方的鱼塘,鱼塘的东西两端各有一个闸门,下雨天的时候,方便村里的积水,从这里自西往东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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