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岁月,轮回至今,已经,可以,在社情逼仄或人事纠缠之时,回来躺在床上,或者只是白天工作及生活的负累,卧息闭目,甚至是闲时,反观来路和流失的生命,思想去路的意义和可做可不做的事务,仅仅在一闭眼之间,便会有濒死的感觉,那便是我理解的寂灭之心吧:凭此看到那颗无欲无望无存无在的灵魂。
寂灭之心何时有之,各人自不相同,或者年龄阅历足够,或者大是大非与大痨大疾后猛然一刻,会看到感到,会觉悟到那种平静,放下执念,触觉化境。只是大多的人,此心昙花一现,不久忘却,灾祸已过,罹难消散,寂灭之心也过往而散,生活和生存恢复“常态”:在社会在社区,在单位在圈子,“常人”的喜怒哀乐,丰赡多姿。
当然,是否会有另一种常态呢?卧榻之际,闭目之间,寂灭之感召之即来,仿佛会有神秘的声音念叨:“永恒去吧,离开这纷扰的世界也无妨。”一切安静平和,如是本来。而且这种感触,并非孤独无助、苦难山压、纠缠混乱之时才有,即如现在这冬日的光辉,透过我阳台的玻璃,暖暖煌煌地洒进我洁净的卧室,后面厨房传来妻子刀俎美食的操劳声,儿子也已经出门,去修理电脑。一切如此正常平和,一切如此顺势圆满。然我远瞻来往,仍然可以混元气息在身,知道寂灭已来——此时若去,又有何恋。
当然,存在及生活的吾辈,岂能是为了寂静平和、自得安宁,却不顾社会、家人和单位?还有亲朋?乃至于与自己相关的国家和族类?甚至于仿佛与自己不相关的街头上、小区里的平民与常人?人是为别人而活着的,或者是要做事于人,要赋能于人,要积富行善于天地;即使拥有此“寂灭之心”,也只使自己修行的更为皮实、更为强悍,无私无欲则刚,执着执守而毅,至少不会因为死亡或伤病的恐惧和忧郁,而拖累自己的家人和亲朋。
周总理一生为别人着想,就是灵肉将灭的痛苦这种事情,临死也强忍剧痛,并不做声,不能表现出丝毫的苦楚和哀叹,而使身边的医护工作者忧心惊恐。茫茫中国,巍巍华夏,于天于地于尘埃,亘古民族,历来有这般前贤、圣者和伟人,做事于前,楷模于世,何况这“寂灭之心”?那端与此端的伟大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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