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为坚实的,可取的已取,可受的已受,倒不如此工作的移动,于我以无论的何处,皆可泰然安之,至少是随遇而安,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站在哪那山唱哪歌哉。
然而,在这平静而似乎无虞的天气下,下班骑小绿车回家的途中,烟草公司车队的门口,那近年的阳光灿烂之里,不时飘下黄褐色的落叶,无名之间,竟然生出久违的悲伤,不是阴郁天空里的霏霏秋雨,也非深深黑夜里枯巷中的寒风,不是大厦之畔的朝阳喷薄,亦非月轮升起在无风无音那纯净的高空,要在这洒满落叶的大地,散落奢侈豪华的艳艳阳光。
推想上世纪初,河南辛亥革命起义的十一名烈士,在古都开封的西门,如若是在灿灿的阳光之下,身首斩离,鲜血流淌在洁白的雪地上,是一地紫红的颜色,该是何样的凄惨?我怀疑传说那尸首在郊外的夜晚,有风雪洁白的掩盖,是后来者不忍的掩饰吧。
是啊,那悲惨的何止是《吊古战场》的凄风苦雨,鬼哭神嚎,最伤心撕肺的正是灿烂阳光下的落叶,艳艳旭日中烈士的尸首,美丽的浩浩月光之下的劫杀和奸污,凄艳静绝的半夜炉台上滴答钟声之间的亡人守候。于此,下午上班,途经此地,抬眼见这排巨大的法桐,那巨大的黄褐色相间斑斓而依旧浓密的树冠,那正在收敛精华大批大批隐于大地的巨大的已渐枯涩的树冠,正不时有无数枚的叶片,在枝头折断坠落,在“咔嚓”的不同死亡声中坠落,坠落而又飞升。若起风横飞而隐约于远处的楼荫,多像一群怪异的蝙蝠,错愕惊奇地在苍蓝的天幕之间起舞,起舞而滑落,坠滑而又隐匿去了。
此是感怀岁月的消逝吗?是人生的无助无抚吗?还是什么惶恐和忧惧?都不是的,这里舒适的工作,“闭关”之际不会有酒乱的性情,周身除却午休后头脑微微的迷蒙,还有什么意志和性情可以拉扯我的目光,见灿烂之衰亡;牵引我的视线,勾引平静于纠缠?哦,大概是冰心先生《南归》一文的阅读,应该是鲁迅先生那《坟》中的忧郁,还有那深夜铁篱上的银灯,洒落在公园小西湖的水面之上,勾画出的弯弯颤动的涟漪及彷徨。
而此时此际,望到外面不大的树木,在秋风中微微的摇摆,那不巨的树冠之巅,在窗棂内,微微的摇摆。黄昏将近,夜晚正来,彼此吐露我的悱恻之意,斯其室内,无法面对和书写的心意之后;黄昏临近,夜晚正来,正可下班的时辰,在神秘的傍晚墨色中,可以回望那暗彩色的蝙蝠翻飞的界域。拉严灰色绒衣的拉链,踏上回家的来路。于此,我知道自己也是一只灰色的而不是彩色的蝙蝠,正在低声的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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