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被从窗户吹进的凉风刷醒,依稀潮湿的空气,真的就像沾上凉水的软毛刷子,不再是以往那种闷热的感觉,季节已经开始入秋了。
伸个懒腰,爬起来拉开窗帘,还好院子里葡萄架、杏树、梨树绿茵依旧。
说实在的,北方最是舒服不过秋天刚刚开始的这两个月了。初秋,大风天少,天气凉爽,空气湿润。
小时候,这个季节大概是玉米棒子刚好长饱了,但还嫩的时候,煮着吃甜丝丝的正好。
地里的土豆也该是偷偷的长成了几分,胡萝卜也该比大拇指还粗了吧?也许这些对于今天的孩子们没有什么诱惑,可是对于我们那个连吃块糖都极其奢侈的童年,这些可是不小的诱惑了。
地边掏个小土窑,上面挖个烟囱口,烟囱口上用小土块磊起一个空心小塔,柴火烧红了土窑和土块,在这里面烘熟的土豆,那可是童年最美的吃嘴。尤其那份回忆,该是最醇香的人生珍藏。
吃完土豆,我们往往会各自逮一头撒野的毛驴,在收掉麦子的田里赛跑。碰到那些野性的驴子,难免会被从驴背上撩下来。
撩下来就有些惨了,麦茬子戳破了手、胳膊、膝盖,疼的直咧嘴,还得赶快抓把地上的黄土,按在伤口上。这时,嘴里还念念有词:“啥药好?土药好,今天贴上明天好!……”
受伤了干净处抓把土按上止血,这都是父母教的办法。那时乡下人总是这样敷衍小伤口的,奇怪的很,从来没有感染过。今天,被我们自嘲的猜想,是因为命贱吧!
说到这些你还真别不信,我们那时候的那些农村娃娃,就是皮的不行不行的。
几乎每天下午放学,在回家的路上,十几个分一组,中间隔个矮墙或者壕沟,开始打土块仗。
头上、脸上甚至眼窝里难免会被呼啸飞来的土块招呼一下,没时间叫疼,这些只能更激起我们的愤怒和疯狂的报复,甚至有人急眼了会拿起石头招呼对面,即使打破脑袋也最多回家按点毛香(正名应该叫香毛草)止血。
这种草长在北边潮湿的山里,漫山遍野到处都是,每家都备了不少,晾干揉碎就像棉花似的一团,撕一点按在伤口上,十秒左右立刻止血,灵得很。说到这些,其实就连感冒了,都是自家在山里采的一种我们叫菁荄的草药,加上红糖、葱白、灶心土熬汤喝,然后十指用缝衣针放点血,出一身汗,过两天就好了!
看今天的孩子,虽然生活条件和我们那时无法比较,但是我还是觉得他们要比我们那时可怜多了。幼儿园、学前班、小学、初中、高中、压力越来越大,根本就压抑了这个年龄该有的天真烂漫。
大侄子从小学到大学一直是个佼佼者。初中、高中那时我了解到他一天只有六个小时的睡觉世间,其他时间基本上排的满满学习档期。直到现在,他研究生毕业参加工作,面临工作上的压力暂时不说,眼下准备结婚,要奋斗买车、买房一系列的问题,简直就是生命不息压力不止……
前段时间在微信读书读《庄子》,看到有读者曲解这句:“蜩与学鸠笑之曰:‘我决起而飞,抢榆枋,时则不至而控于地而已矣,奚以之九万里而南为? ’适莽苍者,三飡而反,腹犹果然;适百里者,宿舂粮;适千里者,三月聚粮。之二虫又何知?”其实庄子所指的大和小,不是我们所想的那些大志向。相反,它是一种人生的逍遥意境。
鲲鹏扶摇直上九万里,展开的是背负青天的胸怀,是庄子哲学逍遥自在为中心的空灵思想,不是我们所谓的大志向,或者那位陈胜所谓的: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庄子绝对不屑于这些一般人所羡慕名利场上的光彩,为名为利宏图大志,其实这些才真的是庄子眼里的蝉与斑鸠。扶摇直上九万里壮大的是一种盖日普天的意境,这才是名利场上的那些蝉与斑鸠不能理解与看透的。
其实入世思想像宋荣子这样的人,就已经很潇洒了,天下的人都赞誉他,他也不会感到傲娇和自满,天下的人都非难他,他也不会感到沮丧。他有自我界定内外的分别,能辨清荣辱的界限。他对于世俗虚名并未刻意去追求。尽管他还不是庄子眼里的鲲鹏,但已经足够潇洒人生了。
那些不检点的上位高官,贪污的金钱太多了,内心反而空虚到变态的程度,他们变态的以黄金打造枪支、打造子弹、甚至打造马桶,贪婪到如此程度,都成了一种心理上的负累,这又是何苦呢?
再看我们这些小老百姓,穷极一生,枯精累命于欲望的索求中。这一生一直追求的享受与拥有,往往在这个过程中一切都被深重的欲望剥夺殆尽。至到行将就木的那一天,两手攥着的只有哀叹,只有悻悻的撒手西还。
有一段鸡汤哲学说:成功的过程才是快乐和刺激的!其实快不快乐,谁在其中谁知道!
要说,我们聪慧的人生,总能观一叶而知全秋;见发生而晓春晖,一切仿佛都在睿智中操纵着,劳碌而如履薄冰。每一个“奋斗”中的日子,无奈而又强忍着,感叹着时光流逝之快,同时又在每一个苦熬中盼走时光。
谁又想过,人生原本就是一场梦,来时空着两手,一丝不挂几声哭啼中降落;去时又能带走什么?不过也就结束了一场几十年的大梦而已。名利是可图的,但丢掉所有的逍遥,甚至金色的年华,如此艰辛一生又是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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