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无意”,是我的电脑水平低下,由12岁的次子带我进入他三哥的QQ空间。说出恐怕要让80 岁的阿公阿婆笑掉了门牙。我学电脑,就象我学车一样“无师自通”。凭着兴趣自己在停车场上,从学启动到一档二档开始,学了两个小半天共四个小时,便学会了。这是我一生中也是无意中学得最快的一门技术。四年前,我买了一台IBM笔记本电脑,公司里的同事教了我开机关机。其余的由自己乱点一通,才学会了浏览新闻。平时在办公室里,除了处理公司事务外,就是上网,但是,网上的痕迹,新闻了还是新闻。偶尔也看看历史典故,文学作品。至于聊天,交友,则少了这份雅兴。一,我打字很慢。二,网络很虚拟。三,不舍得浪费时间。这也就没什么网友了,所以,我的电脑很少染上病毒。
当我第一次走进QQ空间时,眼前果真是一片神奇的世界:深奥的天空,七彩斑斓,流星穿梭,八马飞车,鱼蝶共舞,音乐绵绵。这是童话的世界,也是浪漫的天地,更是一个超越的时空。在这个世界里,多少人通宵达旦,废弃学业;更有多少人利用网上购物,网上银行,网上办公,节省时间,节省社会成本——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空间里的“网络日志”引起了我的注意。里面多是侄子的文章《一个寂寞的孩子》,《城市尘世》,《六月沦陷》,我一行一行地看,一个字一个字地咀嚼,字里行间我悟出:一个80末的孩子,面对升学和社会压力,想了很多,也做了很多:“从最初的高考到现在的成绩,我们看到无数双红着的眼睛,心痛了一遍又一遍,泪流了一阵又一阵,却怎么也赶不走高考这片愁云。”而为了最后一搏,又上了“高四”。MP3藏了起来,手机停了,自行车让给别人,“在上学路上害怕迟到而行色匆匆”。这时,我才发觉孩子们懂事了。很有情感,很有思维。不是我想象中的网迷网瘾。也许,我们只关心孩子们生活,只强调他们学堂里的丰硕果实,无意中忽略了干涸心田的耕耘。在日志里,我偶而发现了一篇转载文章《父亲的话带来的反醒》,而这篇文章的作者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长子鹏。
在我的眼里,鹏是个十足的网迷,除了电脑,电视,便无所事事,很少看见他写作业,即使临近高考也是如此。有一次,我无意中说了一句:“没有经历过高考的人生是不完美的。”也许,对他讲过无数的话语,他都忘得一干二净,唯独记住了这句话,而且,极为不满!正当我们为孩子的心灵沟通伤透脑筋时,无意中想起了全家出游的打算,便立即得到了妻儿的支持。于是,今年春节,举家随团到三亚旅游去了。这是我们全家第一次到外地过年,也是两个小孩第一次乘上飞机。三亚很美!处处是椰子树,沙滩,大海,一片南国风光。我们还去潜了一次南海,当我的脚趾碰触到翠绿的珊瑚时,似乎进入了龙宫,既感受到神奇,又倍感压力,神秘的海底世界,实在太美了!大家玩的很开心。我和妻子也就借机与他聊天,这一次,他并没有抵触,也比较认真地交流。渐渐地我们之间距离拉近了。从三亚回来后,鹏似乎转变了很多,跟我说,学校宿舍很吵,要到外面租间房子,我帮他在学校背后的小区租了一间。经过努力,终于考上了东北大学。虽然称不上什么名校,但他毕竟用心了,消去了我们许多牵挂,无形中也圆了我未曾实现的大学梦。在大学里,他踊跃参加各项活动,成了一名学习积极分子。孩子的重大转变,完全出乎我们的意料,我们倒觉得自己年轻了许多。
“无意”一词似乎跟我很有缘,更有一种“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的情怀。在我的前半生,无意中产生的效应,几乎覆盖了有意的努力。
我的中学伊始,正逢“文革”末期,为了端上一块铁饭碗,大哥把我安插在大队当通讯员,一天四毛钱的工资,每天天一亮,就挑着两只大水桶,去水井里打水,一双脚跟常常被两只大水桶敲击着出血,扫地,砍柴,烧饭,传口哨,端热水接待上级领导,事事全由一个人干。工作很卖力,期盼着上级领导能够安排个工作。可是,一年后,“文革”结束了,我又重新回到了学校继续求学。那时已经知道规划人生了,我给自己订了三个目标:一,考上大学,端块“铁饭碗”;二,写写东西,解决油盐酱醋。三,开个小店铺,养家活口。
可是,事与愿违,高考落榜了,一气之下,流浪去了。然而,就在返家的班车上,无意中得到了供销社招工的消息,也无意中成了一名合同制工人。从而,彻底地打乱了我的人生规划,进入人生新的转折点,从此,我很在意这次机会,工作非常认真,非常卖力,面对供销社的经营困境,精斟细酌,大胆地提出一份改革方案,直接呈送到时任政和县供销社联合社主任黄同志的手里,便引起高度重视,随即批转给杨源基层社敦促研究落实,但因体制等诸多因素,始终无以实施。95 年初,在县城一位朋友的家里,无意中听到了上海发展的商机的讯息,却有意来到了上海,从此,我把无意得到机会,转成用心做事的动力,从踩三轮车送货,搬楼,贸易,到开发市场,从建材市场,到农贸市场,始终保留着农民的吃苦耐劳精神,同时,又不断更新经营理念,摸爬滚打,有意去规避了许多无意中产生的负面影响。但是,还是逃脱不了无意带来的惩罚,那是去年腊月一场百年一遇的大雪,压垮了市场的大棚,夺走了公司上百万元的损失。社会上,类似的无意总难免会常常发生。
人生往往是这样,一次偶然的机会,让你财运或官运亨通,让你成为高官厚禄或亿万富翁,同样,当一个人疯狂到极点,也会让铁窗困身,让你身败名裂或负债累累。酒场情场也是如此,无意中的一句话,一个行为,会让人反目成仇,家破人亡。
明末,李自成起义,建立了“大顺”政权,可惜,他的部下无意中霸占了陈圆圆,毒打了吴三桂的父亲吴襄,尽管事后李自成做了好多 修补,向吴父子道歉,重用吴三桂。然而,吴三桂还是耿耿于怀,半途倒戈,引入清兵,导致了在京城寻欢作乐的大顺政权无意中土崩瓦解。社会经济也不例外,在美国,前美联主席格林斯潘掌舵美国经济近二十年,在股坛上呼风唤雨。然而,他只在意的是美国经济的涨停,无意中忽略了对金融行业的监管与干预,最终,导致了次贷危机,更在无意中蔓延成全球金融海啸。
时机是珍惜的,教训是惨痛的,我们在有意努力的同时,不要忽略了无意存在!
2008年12月2日于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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