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先生走了。
早上,连先生给我打来电话说,F先生于昨天深夜在政和县医院走了。此时,我正在上班的路上,感到错愕与难过。
F先生是2004年11月,进入公司的,负责建材市场的卫生清洁工作。平时,工作踏实,埋头苦干,生活也很节俭,只是喜欢打牌,而往往是输多赢少。因此,也常常引起家庭纠纷。十年前的一天,他的妻子小林,向我告状说,F先生迷上牌瘾,夜不归宿,要我管管。我知道他是肝硬化患者,熬夜绝对是肝的无情杀手。出于同事与亲戚,我想了一个狠招。对F先生说,公司对贯赌者一律不予留用。而且,态度很坚决。以致小林来求情说,F先生经你教训后再也没去打牌了,每天都是按时休息。并要我再给他一次机会,保留他的工作。虽然,我依然面不改色,态度坚决。私下却放了F先生一马,不再追究,希望他能改邪归正,把牌戒了。
一个月前,听说F先生病了,从金山医院转到同济医院,没过几天,又听到传言:F先生属肝癌晚期,只有三个月的生命。我们打算去医院看望他时,他己出院。事后才知道是无可救药了,医院才让他回家休养。于是,我们全体同事到中环一号他的借住房子的楼下见了他,此时,他的脸色如一张黄纸,没有一丝血色。我们递上了慰问金,安慰了几句就离开了。
过了几天,F先生来到我办公室,提出要公司赔偿的事,我说:“赔偿不符合条件,但是,公司会以人道主义方式,进行适当赞助,你先回去,把身体养好最重要”。因我有事要外出,便先离开了。
又过了几天,他从五角场肝胆医院出来,直接到了市场保安部,要公司如何如何赔偿。由于病因性质不同,理由不充分,得不到满足,F先生便赖着不走,我苦口婆心相劝还是无效,他并在保安部由其妻子和工作人员陪着过了一夜。之后,又转到附近宾馆住了两夜。前天下午,又来市场保安部纠缠,我正好遇上。他穿着白色衬衣,戴着口罩,肚子已经鼓得像只青蛙,仰坐在椅子上,脸色又黄又黑,无精打采。我劝他回去休养,他依旧不听。我离开市场,给小林发了一个短信,让她走出门口。给我打个电话。随后小林打来电话。我对她说:“F先生所剩时日不多了,耐心劝他回去好好休养,别再折腾了,多活几天算几天。”小林说:“F的三哥会过来劝他回去。”
昨天上午,我打电话给F先生的三哥询问劝说情况,得到回复:“F先生已经坐上小弟弟的车子回老家政和了”。
F先生一路颠簸,于昨晚七点到了县医院,被扶着走上了二楼。没有想到,他只作短暂的停留,便于2018年7月2日01点12分,与世长辞了,享年55岁。临终前,F先生没有留下遗嘱,只跟身边的亲属说,要带上两副扑克到坟头烧上。这时,我才知道他并没有戒牌,而是越打越上瘾了。
F先生带着两副扑克牌走了。走的很匆忙,才躺下六个小时,没有任何交代,拍拍身上的灰尘,就走了;F先生走的很坦然,放弃所有的烦恼,奔向极乐世界,打牌去了。
生命有时极为坚强,任凭风吹雨打,日夜奋战却顽强的活着;生命有时极为脆弱,一经病魔折磨,无力扺抗,却一瞬间消失了。F先生生命的坚强与脆弱、索取与放弃,就像暗藏在天书上的密码,让人无法开启。
明天下午酉时,我要参加F先生的葬礼,与他最后一别。愿F先生一路走好!
以此文悼念F先生!
2018年7月2日20时于上海虹桥开往建瓯西的G1639次列车上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