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7岁之前,我每天都是疯玩。那时玩伴多,我的辈分和年龄都长,和我同辈的人他们多已结婚生子,所以那些差不多和我同龄的孩子都是我的“晚辈”。我是他们的“头”,一呼百应。玩泥巴、玩花牌(用书本纸叠成的正方形的牌)、斗鸡、藏梦梦(捉迷藏)……每天都疯玩到家家户户都点起灯火,于是大人们就站在门口扯着嗓子喊他们的孩子回家吃晚饭,呼叫声此起彼伏。我们各自回家后,村庄就慢慢地安静了下来。
我7岁上的一年级,那时乡下是没有幼儿园的,后来到县城读书,听城里的孩子说他们在幼儿园的故事,就一脸的艳羡。城里人——让我们羡慕着并远离着。他们穿着买来的漂亮的成品衣服,做工精美,款式新潮好看,就连他们讲的话都是有趣的,他们会说些时髦的俏皮话,这让我对他们的生活充满无限的向往。我恨我不是城里人。看看自己,上衣是父母扯的的确良布做的松松垮垮的长袖衬衫,裤子也是扯的布做的,直筒的,肥肥大大。到了冬天,灰布棉袄棉裤,袖口肥大,冷的时候双手能直接插在里面。我们那时都没有卫生常识,流出来的鼻涕顺势就用袖子擦掉,穿了几天的棉袄,袖口处就会鼻涕斑斓。
那时候上学就是为了玩,不知道学习是为了什么,似乎也没学到什么做人的本领。老师都是村里聘任的,他们有的只有初中水平,甚至只念了几年级的也来当代课老师,那时的工资低,没有人愿意做老师。学校里有个高中文凭的老师那是不得了的事,大家都会觉得高中文凭就相当于大学生了。
恕我健忘,小学里能回忆起来的事情只有两件。一件在我一年级的时候,一件在我五年级的时候。两件事回忆起来,都让我很惭愧。
一年级,我坐在第一排中间,靠近讲桌,跟着老师读拼音aoe。我脑袋愚笨,思想走神,发音错误,完全没有看到老师拿着的小白棍已经敲向我的头,就只感到头顶上火辣辣的一片,疼得我连眼泪都出来了。那疼先是集中在一块,然后慢慢地晕染开来,好久才消失的彻底。后来,我到镇上上了初中,每次回来碰到他的时候,还是躲着走,实在没法躲,就装作不认识,硬着头皮走过去。再后来听说他“转正”了,拿着国家的退休金,安享晚年。前几年,得病去世了。
五年级,教我的语文老师似乎有点文化,因为他说过一句:“敏而好学,不耻下问。”那天课间,我和同伴们挨在墙边晒太阳,相互挤着玩,大家兴致勃勃,热闹非凡。上语文课了,老师提问我问题,已经记不得有没有回答正确,接着,老师就说了上面的那句话。我听了之后,脸上火辣辣的,我觉得老师似乎是在表扬我,因为我的名字里有“敏”字。我一直感激了他很久,直到上了高中之后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也许他不是在表扬我,我哑然失笑。
如今,那些老师、同学的面容都早已模糊,我也已忘记了他们中的大多数,那些渐行渐远的欢笑也已经慢慢在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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