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终岁底，各大节日接踵而来，一个比一个精彩,一个比一个红火。冬至过后是圣诞，年年如此，并且相距不过三天左右。圣诞过后是元旦，相距七天永远不变。当然，我国的压轴戏还是春节。

 

    西方的圣诞老人还没来到的时候，我们在冬至这一天就吃过饺子和汤圆了，广东人说是又长了一岁。随后，我们又学着西方人，跟圣诞老人的故事再热闹一番。细心的人会发现，每年的圣诞节与农历的冬至节只差三四天。西方人过圣诞就像过新年，而我国的许多地方称“冬（至）大如年”。中西生活文化为何如此相通相近呢？这或许与历法民俗有关。世界上无论是哪个民族，不管他们生活在地球上的哪个地方，祖先们为了生活和生产的需要，都要找到新年的起始点。圣诞和冬至就是北半球两个古老的最具代表性的新年起始点。

 

    新年起始的依据是历法。历法主要分为两种，一种是根据月相的变化周期和闰月来确立的，称为阴历（我国叫农历或夏历）。一种是根据太阳的回归周期（也就是地球绕太阳公转的周期）来确立的，称为阳历或公历。我们的祖先很早就知道以阴历十二个月纪年是有误差的，积年越多误差就越大，若不设置闰月就会出现六月飘雪的景象。而置闰又不是随意的，它要以二十四个节气在各月中的分配情况来确定，推算较为复杂。

 

    我国最早产生的节气应该是两至两分，即冬至和夏至，春分和秋分。这些节气是以太阳的回归周期来确定的。怎样测量这个周期呢？古人发明了多种形式的日影测量法，其中古老的华表就是测量工具之一。当你面对那庄严而神奇的华表，你可能只注意到圆柱上那腾飞的巨龙，可你知道柱顶上那两只特别的“云耳朵”是做什么用的吗？那可不是随意装饰和摆设的，它对测量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安装华表时，除了要求和地面垂直外，顶上的两只“云耳朵”还必须和子午线重合。测量时，每天日影通过华表子午线的时候为正午，一年中正午时华表的影子有长有短，或由短渐长，或由长渐短。人们把华表影子最长的一天作为冬至，这一天白昼最短，黑夜最长；把华表影子最短的一天作为夏至，这一天白昼最长，黑夜最短。再把影子长短之间的距离等分，在冬至后影长达到等分点的一天作为春分，夏至后影长达到等分点的一天作为秋分。春分和秋分昼夜相等。由于受原始科技的限制和气候等自然因素的影响，测量工作可能需要几年、十几年甚至更长的时间才能达到准确。

 

    在远古狩猎和畜牧业时代，过节主要是为了婚嫁和祭祀，夏至节一般是薄祭，冬至节才是一年中的大祭。从冬至这一天起，太阳将从遥远的南方回来，旧的一年在这里结束，新的一年从这里开始，辛劳一年的人们要感激天地神灵的恩赐，要祈求祖宗先人的庇佑。他们杀猪宰羊，献果酹酒，祭祀神灵。男女老少，盛装艳抹，载歌载舞，好不热闹！

 

    随着农业的发展和社会的进步，我们的祖先逐步完成了二十四节气历法的创制。可以说，二十四节气历法是我国最早的“阳历”。冬至这一天也就是“阳历年”。它比公元纪年的出现还要久远。然而我们的祖先和世界上大多数民族一样，都是月亮的崇拜者。他们用闰月的方式来完善阴历纪年，把二十四个节气分配在阴历的各月中，这在历法上是“阴阳合璧”的典范。先人把二十四节气细分为十二个节（如立春，惊蛰，清明）和十二个气（如雨水，春分，谷雨），在一般情况下，阴历每个月中有一个节和一个气，而所闰之月中只能有一个节，两边的“气”分配在上个月和下个月里了，因此说“闰月无中气”。

 

    西方历法比较简便，把太阳回归日的大致时间固定在公历的12月25日，并演绎了一个美妙的故事，名曰“圣诞”。圣诞节与公历新年元旦相距一个星期。我们的祖先则恪守冬至日准确到来的时间过年、祭祀。周朝的历法曾一度改新年在有冬至节的阴历十一月，足见其对太阳回归年的重视。

 

    按常规推理，夏至日太阳直射北回归线，北半球应该最热；冬至日太阳直射南回归线，北半球应该最冷。可是由于大气和地表热积温的滞后，就像我们用电饭锅煲粥，粥煲好后立即切断电源，锅里还会沸腾好一阵子，温度会比刚开锅时高得多，所以真正的夏天在夏至后才有三伏暑天；同样道理，冷积温也一样滞后，真正的冬天在冬至后才开始三九严寒。现在，我国的阴历仍然采用夏历。夏历新年，安排在冬至后约四十五天立春前后的正月初一，所以也叫春节，而冬至节就成了专门的祭祀节日。由于夏历需要设置闰月，所以正月初一有时在立春前，有时在立春后；有时相距几天、十几天甚至二十来天；有时正月初一就是立春，成了名副其实的春节。

 

    西方人的新年早已定为元旦，我国的新年也早已改为春节。尽管东西方的新年都已经有所变迁，但是西方人仍然热衷于过圣诞，我国人仍然喜欢过冬至。那是因为，在漫长而寒冷的冬季，在艰难困苦的环境中，谁不期待并欢呼温暖阳光的回归呢？正如大诗人歌德所说，“严冬已经来临，春天还会远吗？”

 

2006.11.23   于深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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