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性来自何方?在繁华的都市、角斗场,还是阡陌荒村?我的灵魂安放在自家高高的祭坛,受人尊崇,还是深埋于旷野的地下,酝酿一个小小的花朵的梦,一元又一元的世界,一种色彩又一种的色彩?又或是高高的悬挂于深蓝的夜空之中,凭借恒星的热,闪一丝的光,却又不受寂寞者所不察,所拒绝,或者漠视哉。我的天性在哪里?我的灵魂要过往那个方向?
先者史铁生,这位精神的智者,谈及信仰:“皈依并不在一个处所,皈依是在路上。”是的,他是一个强悍的智者,超越了肉体的残疾及肉体本身,一个人像一道光,在浩瀚而美丽的夜空划过一朝方向的轨迹。反观自己,当郑重其事地在那些文字岩石之侧铭勒:“皈依不是在路上,而是一个方向”的时候,可以看到他正在进行,我却还在择向。
我站在人生的路口,一边酒醉着唱喊,一边清醒之后左右张望。当自己谈及人生,不,当我面对人生,面对生命的时候,只那悲悯那么熟悉的涌上心头,伴着泪,泪水成溪;吐出一颗牙齿一样的词语,却又无法积累成岩石或山岗。
发苍苍,渐渐老矣;泪痕痕,哀梦绕床。
二
我所面对的不是你吗?我面对的当然是你,只是视角更宽泛些,是你们。走在上班的路上,防备着无处不在的飞车之余,望着街道中间分为左右的隔离石墩,就看到那些在石泥场中劳作的身影,是他们在边远处,把一块块儿高三尺的石墩砌成,或灼灼烈日,或冷雨霏霏,抑或迢迢星斗。
而这里的大道,道旁的花坛,坛中的草木,草木上的剪刀伤痕,落木殇叶上的点点露珠,远处正在飘来的一阵阵甘霖,莫不以静默的语言告知我,他们存在。关关切切,林林总总,一切便如此人性,一切竟如此天性,而且蕴含着脉脉的神奇。
寻找一个号码,翻开通联薄本,在流盼寻觅之间,忽然看到一位熟悉的名字及其电话,不觉惊心而摇头及微声哀叹,因为,此同龄人早早已经亡故,那晚伴灵的时辰,他栩栩如生和其灵柩中被修面后的刀痕血渗,已昭示着生与死着两重世界,阴阳两隔的眩迷。
而我在死界或者神域所见到的一切生命及其造物者,竟不被一些人理解,以为我面对的是另类的鬼们,以为我面对的不是“你”,或者说几乎没有你。但正如上面所言,我面对的是你,是你们,我面对的是所有的生命,已逝的,现存的,将来的,我面对的是整个人性,以及人性中的神性。
我以生命的名义,与所有的生命面对面交谈或抒情,面对一块儿汉砖,面对一尊雕像,面对一条河流,面对一行路墩,与尘埃相持,和星辰轻语,向雷电发声。就是如此,如此走在向神向圣的路上,静静的,静静的神圣之途,皈依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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