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8是我的更是你的,因为那是你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最后一年,最后的一个四月,最后的一个夏天。
其实另一个世界和另一个城市并没有什么区别,你就像还在另一个城市生活,只是没有联络而已。在没有见到你之前,我已经看到过你的作品了,那是一首很普通的小诗,没什么技巧,读来却回肠荡气,读到最后一个字我几乎要哭了。就是那首《兄长》--------
走的那天你说
记得我就行了
流浪的日子
别忘了系紧鞋带
通天的梯子
越走越窄
多想躲在你的身后
做一个怯生的小孩
沉甸甸的布景
你一声唿哨就轻松起来
冲泡已久的茶水
老得很快
那一年的冬雨
把你的床单漂白
想你的时候
啤酒花淡淡地开
许多渗水的滋味
在你的酒旗上翻晒
一切都遗忘了
而你还在
你是个艺术狂,虽然你自知并没有足够的天分成为一个艺术家。可是你并不难过,只是说:这样也好,我可以不把它当作谋生的职业,而是当作终生的至爱。当一个人迷恋一样东西的时候,那是多么幸福啊!
你所有的诗歌都是忧伤的,可是本人却很阳光。那是因为你把所有的忧伤都有写进了诗里,留在生活中的就只的快乐了。你说世上只有快乐是可以分享的,而痛苦却只能独自承受。你大段大段地背诵《小王子》里的句子,特别喜欢那只等爱的狐狸。我记住了那只狐狸,也记住了那句话:人群才是最寂寞的所在。
在紫薇山,在徐志摩的墓前,我们一气儿聊了五个多小时,直到你搭最后一班汽车返校。我当时心目中的偶像是外邪内正的人,总觉得那才够刺激,你太平和太天真,白开水一样,温暖而纯净,实正不够有深度。你毕业后会回到父母身边,那里太遥远了,如真是这样,我们也许早已两相忘。但你妹妹的一封信却改变了一切,她是在整理你的遗物时发现了我的信件,也许当时的她有倾诉的需要,所以在迟了一个月后,我知道了你的意外,一开始我看不懂信上的意思,更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依然干着应该干的事,直到晚间一个人看电视时,在电视节目中一个并不该哭的地方哭了。
我们相互画了素描,你说我把你画得太完美了,也许是吧,你不是什么帅哥,眼皮是单的,鼻子是圆的,眉毛淡淡的,可是儒雅质朴,书卷气十足。我的个性比较绝对,或者被社会同化,变成另外一个人,或者被社会推入边缘,完全脱离现实。而你则随和得多。
有了十年的经历我才明白,你的质朴,青涩,纯净,是多么的难能可贵啊!我真的被驯服了,尽管迟了整整十年。现在,我愿意作那只等爱的狐狸,小王子终究要回到小行星上去,可是因为麦子颜色的缘故,狐狸还是得到了好处,我也一样。
你愿意具有一个诗人的情怀,一个画家的眼光,一个音乐家的灵魂,和一颗孩子的心。你热爱生命,热爱艺术,懂得感恩。诗人说: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瓓珊处。而你,你在哪里?我的兄长,我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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