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从昨夜起,不计其数的雪花就被纷纷丢弃下人间,一株一株在干冷的空气中陨落,直至在地面上铺到薄纱似的一层。雪花大概喜欢在孤单的路灯下哭泣,在这萧条的乡间夜晚,只有在清冷的路灯光下才能寻觅见它的踪迹,看它在清淡的路灯光下盘旋,轮转,殊不知心头该升起的是欢悦还是忧郁。
今早刚起身,最先着眼的便是漫布的雪色,可从我心情的角度来看,这“雪色”无疑成了满世界最最灰白的忧郁。我时时刻刻都会告诉自己它是上天弃下的尘芥。我是不会面对着一地的尘芥而感到满心欢喜。不知何时,我不再爱看到雪,它似乎就是为了忧郁而生的,它就是填满忧郁空缺的一份忧郁。当其他人都在赞叹着雪色的美好时,我却不愿它再这样扬洒下去,恨不得心中是晴天,是永不飘雪的风和日丽。
雪实则是个最爱骗人的东西,它看起来似毛绒,但只有把它握在手心时,才能体会到刺入肌肤的冰冷。现在的我满心愁闷,我畏惧看见这灰白色的嘲弄,畏惧明天仍然需继续面对一片灰暗的天空,畏惧着万物冰冷的寂寥,导致我不能含笑。
风裹挟着雪,雪把时间裹挟,时间冰封,我亦被时间冰封。雪呵!它毕竟带走了我许多许多……
雨雪本是亲戚,但总觉雪没有雨的丝丝细腻。落雨时,眼前一片清澈;雪落时,天地变为一片浑浊。雨有雨的雀跃曲奏。雪却落无声,化无声,总之一遍寂寥。即使再热闹的喧哗声此时也会被雪掩盖得哑默。它的存在恰似一种偶然,一场意外,一个误会……
干枯的葡萄藤不会喜欢它的黏腻,脆生生的枣枝更害怕它无情的催逼。飞鸟的视线会被它扰的迷离,这单调的雪色暂且断了活物的生计。
雪花肆虐得像个疯子,冷风是它的推进器,使这个疯子轻而易举地流窜进任何缺口,狂妄地填塞进冰冷的恶意。
一场雪就足以夺走一年的岁月,每下一场雪今年与明年的界限将会明晰,它总是把岁月拉得很近。时间看似在雪中停滞,实则深藏在雪中瑟缩着流失,雪可以是也能够是掩盖时间尸骸的凶手,要想迷惑人们的眼睛,它称得上演技顶尖儿的魔术师。然而,一些人似乎已被雪色的花颜所魅惑,而我却看得出它的真身只是一堆不起眼的脏乱尘芥。
它就那样胡乱的下,而我在等它停,盼它休憩。等待同时,时光便会默默折价,一寸光阴貌似再也没有了一寸金的重量。
雪渐渐迷糊了我的视线,也许忧郁的人只能寄托忧郁于雪色,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也是个凶手,忧郁才是一种可怕的恶意。明朗人的眼睛是明朗的;惆怅人的眼睛永远灰白,尘芥与嘲笑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一个忧郁人的借口,这似乎如雪一样,仅能带给部分人欢跃,抑或是给予部分人黯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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