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前夕,我出差到陕飞公司,虽然只有四五天时间,而那一带山水却给我的心留下了太多太浓的诗意和挥不断的乡情……
1
清晨,小型巴士灵巧地穿行在通往陕飞公司的山间小道上。太阳还未升起,山间的草木人家都还笼着薄薄一层雾气。路旁的稻田已经收割了多半,偶或有早起的农人赶着黄牛往田里闲步,黄牛“哞哞”,和我们打着亲切的招呼。鱼塘很多,有的很大,从车窗外一闪而过时,在我这个外乡人的眼里竟生出些烟波浩淼的境像。这般轻灵活泼的景致在这个季节的关中是没有的,我满怀渴慕,丝毫没有刚下火车的疲累。
清晨,小型巴士灵巧地穿行在通往陕飞公司的山间小道上。太阳还未升起,山间的草木人家都还笼着薄薄一层雾气。路旁的稻田已经收割了多半,偶或有早起的农人赶着黄牛往田里闲步,黄牛“哞哞”,和我们打着亲切的招呼。鱼塘很多,有的很大,从车窗外一闪而过时,在我这个外乡人的眼里竟生出些烟波浩淼的境像。这般轻灵活泼的景致在这个季节的关中是没有的,我满怀渴慕,丝毫没有刚下火车的疲累。
第一眼看到那个水面宽阔、曲曲绕绕的似乎没有尽头的水塘时,我不禁欣喜而惊呼:啊,这儿有个湖!年轻的司机笑了,纠正我:“这是鱼塘。”
我也笑了:“我们关中的鱼塘都挖得方方正正的,不是这个样子,也没这么大”。又好奇:“这个肯定是天然的吧?”
司机淡淡地说:“鱼米之乡嘛。”语气里却透着自豪。
司机的父辈是东北人,他的普通话里揉着见多识广对任何事情都信心十足的“东北大馇子”味儿,可是很显然,他已经把这一方绵软的山水当成故乡了。
2
司机把我们送到了预定好的旅馆,旅馆的招牌是“家园酒店”,两层楼,南北走向、西面临街。一层是办婚宴的规模,浅黄色木制桌椅,椅子全架在大圆桌上,水泥地上有刚洒扫过的水迹。迎接我们的是一位六十多岁的妇人,看上去很是慈爱利落,看见我们,笑着说:“昨天听说你们要来,老板娘专门让买的新米,今早就给你们熬了一锅稀饭,这米好得很,一会儿就能吃到喽。”说着走到墙边,弯下腰去。随着她的动作,我才发现靠墙那里很不起眼地,有一张宽而矮的凳子,上边躺了个小磁炉,炉上果然是正滚着热气的一口锅。她一边用勺子搅了搅,一边又回头对我们笑,轻声说:“给你们熬得稠一点,粘粘的好吃。”我们赶紧说,没关系,稠的稀的都可以。老妇人是从城固来这里打工的,她的乡音,听上去轻轻软软的,很暖人。不知何故,我兀自在心里称她为“二娘”了。
司机把我们送到了预定好的旅馆,旅馆的招牌是“家园酒店”,两层楼,南北走向、西面临街。一层是办婚宴的规模,浅黄色木制桌椅,椅子全架在大圆桌上,水泥地上有刚洒扫过的水迹。迎接我们的是一位六十多岁的妇人,看上去很是慈爱利落,看见我们,笑着说:“昨天听说你们要来,老板娘专门让买的新米,今早就给你们熬了一锅稀饭,这米好得很,一会儿就能吃到喽。”说着走到墙边,弯下腰去。随着她的动作,我才发现靠墙那里很不起眼地,有一张宽而矮的凳子,上边躺了个小磁炉,炉上果然是正滚着热气的一口锅。她一边用勺子搅了搅,一边又回头对我们笑,轻声说:“给你们熬得稠一点,粘粘的好吃。”我们赶紧说,没关系,稠的稀的都可以。老妇人是从城固来这里打工的,她的乡音,听上去轻轻软软的,很暖人。不知何故,我兀自在心里称她为“二娘”了。
客房在二楼,拾级而上,眼前忽地一亮——走廊竟是开敞的!倚栏杆时,真的是满目青翠。近处的田陌在清晨的阳光下和煦温暖;远处青峰隐隐,黛色的峰影一重一重神秘地远去……,我这个傻傻的外乡人,连同这一颗从来就渴慕山水、又极缺山水浸润的外乡人的心,都快要被一种必须高声欢呼而后快的幸福感胀满了,我想必须抛掉“羞答答”的面纱“舞文弄墨”而歌之了——
东窗日暖西屋凉,二娘低炉糯米汤。南来滚滚一千里,举头初望鱼米乡。
作罢,感觉不够,又“挥舞”了几句:
一行绿,一行黄,远近高低错相望。青山藏黛背景立,田陌蓄暖照南阳。
3
傍晚,从陕飞“山上”的办公大楼里出来,寻着来时的路“下山”,很快找到了住处。同事的方向感很好,他说:北边有个水库。
傍晚,从陕飞“山上”的办公大楼里出来,寻着来时的路“下山”,很快找到了住处。同事的方向感很好,他说:北边有个水库。
顺着他的手势,是一片高低杂乱的乡野。平素就很讨厌那种拦路设了大门的“著名景点”,一心盼望着能和古人一样,穿行于不知名的丛林山涧,于曲径通幽、柳暗花明处,实现天人合一的境界;而这种境界在当今社会 “圈地为景”的现实里却又是那么的可遇而不可求,所以,只要有可能,我常常会满怀渴望投向某一处不为天下旅人膜拜的山林,期待着与神奇的造物结一次铅华洗净的“尘缘”。
我高兴地对同事说:走,去看看。
这里的乡村果然不同,你一家我一家,个人根据个人的喜好,想住哪里就住哪里,全然看不出章法。不像关中成片座落的村庄,家家户户门楼相挨,要么面南背北,要么都顺着公路比邻而居,一村一组整整齐齐。这里却率性得有趣,房前屋后都湿绿绿的,落叶厚厚地叠着,也不去扫,不知是没有工夫,还是根本就是个老宅,而主人早已经出山做生意去了。不管人家怎么样,我是爱极了这率性、这天然、这懒懒的适意。
关中人家的围墙都很高,这里却没有遮挡,时不时地就好像走进了别人家里,猛地有些尴尬,像不请自来的客人无意间窥探了人家的隐私。而一路走进去,慢慢地,就像闲时的农人在自家的自留地里漫步一样,安心而坦然了。
路越走越不像,最后终于无路可去,我们在一个院子前停脚。一个年轻的女子正在整理她的晾衣绳,看见我们,只当是陕飞的熟人吧,浅浅地笑笑,也不吭声。我是怀了一颗本来就盼着迷路的心的,等真的迷路了,却还是要回归“正道”的。于是,就像一个真正的游人应该做的那样,上前去把那个水库怎么走问个清楚。真的是:
山行六七里,幽处是人家。正疑去无路,娇靥比云霞。
风动橘林浅,岚起暮色新。走东复北转,水库曰千山。
风动橘林浅,岚起暮色新。走东复北转,水库曰千山。
第一眼看见那个绿色的大橘子,我大叫了一声:“看!”同事说:“橘子嘛,这儿到处都是。”确实到处都是,就像我家乡的泡桐一样,大树上落下一粒子,来年春天就是一棵小桐树。橘子树,我第一次见到,很惊讶那个圆圆的、看上去沉甸甸的绿色大橘子,竟然就那么端端正正地顶在树尖尖上,太可爱了!这真是少见多怪,等上到了千山大坝,风动橘林峦影叠幛,已成了最壮观也最平常的风景。
我偷偷看了一眼我的同事,一路上我一惊一乍的聒噪,不知是否已经使他两耳生茧了?我在心里窃笑,继续着我的“盎然诗意”——
亭亭绿叶举,冉冉青橘香。凉风出谷口,大坝掩重峦。
驻足千山里,留意万林间。四顾情绻绻,心思脉脉迁。
驻足千山里,留意万林间。四顾情绻绻,心思脉脉迁。
驻足坝上,山谷里的风迎面吹来,颇有些寒意,只在水边站了一会儿,额头就冷飕飕地提醒该下山了。
我不得不佩服那位游水的老人,七十岁了,每天来游泳,几十年的习惯。得知我们是西飞的,很高兴,告诉我们他老家在东北,五八年西飞建厂到了阎良;后来陕飞建厂,就又到了汉中!我满心尊敬,诚恳地说:“那您应该是第一批建设者了!”老人谦虚地摆摆手,又说:“我们当年一起来的人那可一大帮呢,后来有的早早调走了,还有一些退休后回了老家;我倒觉得住在这儿挺好,空气好呀,你们看我的身体——还不错,天天在这里游泳,要游到10月底呢。健康不比什么都好。”“是不是已经把这儿当成家了?”我笑着问。“那可不是家嘛,三十多年了都,儿子不在这儿,去了上海;那两个女儿女婿小孩儿可都在这儿,一大家子!”
4
旅馆里好像只有我们两个客人的,见我们进门,服务员都来打招呼,问我们吃什么?原以为是客饭不用我们操心,端上来就是,怎么跟回到家里一样!于是只当是在家里,舍不得麻烦大家,急忙回答:“就一人一碗面条吧。”那位慈爱的二娘过来说,面条是手擀的,好吃。同事点头:“恩,那就好。”二娘又对我说:“一会儿要洗澡,跟我说,我给你开门。太阳能,水好得很。”我笑了,我真的很喜欢听这位老人说话,喜欢她对身边一切事物的评价:都“好”、要么“好得很”——包括她刚刚择过的汉中土产木耳,才挑出那么一点点根儿,可好喽!这世上没有“不好”的,多好。
旅馆里好像只有我们两个客人的,见我们进门,服务员都来打招呼,问我们吃什么?原以为是客饭不用我们操心,端上来就是,怎么跟回到家里一样!于是只当是在家里,舍不得麻烦大家,急忙回答:“就一人一碗面条吧。”那位慈爱的二娘过来说,面条是手擀的,好吃。同事点头:“恩,那就好。”二娘又对我说:“一会儿要洗澡,跟我说,我给你开门。太阳能,水好得很。”我笑了,我真的很喜欢听这位老人说话,喜欢她对身边一切事物的评价:都“好”、要么“好得很”——包括她刚刚择过的汉中土产木耳,才挑出那么一点点根儿,可好喽!这世上没有“不好”的,多好。
5
离开汉中前的那一夜,天下起了雨。睡到半夜,我醒了,听着窗外的雨声越来越大,雨点敲窗的声音也越来越响,我的思乡之情蓦地从心中升起,我想我的孩子,他正在睡梦里吧?这个夜晚的梦里,他会忽然“格格”地笑出了声,还是会天真地呓语:“妈妈,你都想我了,那你咋不回来呢?我要你现在回来。”
离开汉中前的那一夜,天下起了雨。睡到半夜,我醒了,听着窗外的雨声越来越大,雨点敲窗的声音也越来越响,我的思乡之情蓦地从心中升起,我想我的孩子,他正在睡梦里吧?这个夜晚的梦里,他会忽然“格格”地笑出了声,还是会天真地呓语:“妈妈,你都想我了,那你咋不回来呢?我要你现在回来。”
这个雨夜,我一边归心似箭,一边又拿出笔,依依地、对这一方亲切的山水、这一方可亲可敬的人做最后的惜别,连同前面的一起,我给它们题名为《汉中九月小注》,双手奉献给秦岭深处那片与关中一衣带水血脉相连的黄土地——
田梯望断青峰隐,宅门低处熟禾归。浓翠渐渐随风老,黄金窈窈化泥尘。
九月凉风出谷口,夜阑秋水挂窗楣。他乡有情我有意,波心十五候佳人。
九月凉风出谷口,夜阑秋水挂窗楣。他乡有情我有意,波心十五候佳人。
-=结束=-
赞(0)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