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这条宽大的红砖铺设的道路,它紧邻这座城市最早的公园,一墙之隔,原有的蓝砖叠有花垛的围墙,换成开有雕窗镂花的高厚红墙,油瓦冒顶,如今,又重新更换成西方式的铁篱笆透墙,夜晚时的灯,像一行硕大的珠贝,远望可做人间的星辰。而此白昼里,透过铁篱,看到公园的后山,还有一条曾经踏过的河流。
后山,据说是当年闯王攻打许昌时,农民军为攻陷城池,冒雨矢池汤,一人一卒携扛一土袋,抛掷累积成巨大的土梯,成为如今称作后山的遗迹——闯王梯。如今,听不到那喊杀,亦不见流血的兵,甚至风也无存,只那苍翠的松,茂盛如盖,四季常青,那可是我的初中,放学后常常寻胜探幽的在。那时候,那年代,好像绝无此岁时的暖冬,那山后的河流常常冰冻砖厚,胆大的少年在上面嬉戏热闹,笑声从无酷寒,也无深冬。倘若相逢春季,河之阳的柳林会披满嫩绿,雪拂晚风晨光,的确是养眼养性的所在。这,这是这条红色道路上的沿岸风景。
这条宽大的红色大道,设有盲道,大面积的还是红色方砖,釉面光滑,其花纹如足,美观净洁,常于此路的行人,领略或满足于它的盛况它的盛景吗?我是第二次专程走在上面,好像它专门为我铺设,往昔乘车而过它的一侧,也是已过那称为磨合的期限,从幼稚变得成熟,从早年的儿童幻变为蓝红砖墙的青年,又到这如此透亮的开放的成熟年景,才给我机会,让我专程在这里踏过——这是我的新的单位工作要必经的道路,这也是我第一次从家中出发,不再西行而东向的人生之途。
不知为何,我有些熏熏然了,因此三丈宽裕的彩路一面,是成行的柳树,另一面是刚植已长的柳林。我已经过了见冬还是冬的少年,浓荫就是浓荫的青年,无论冬夏,只要看到是诸如此柳类的骨干,只要是他的本质,我便胸怀了他的四季。当他浓荫遍地的季节,我知道秋风的肃杀与那满地的忧愁或伤害,当他春风萌芽,吐蕊嫩黄的时辰,我看到伤春的女子和失恋的男人,还有最为充实的青春。
如此现在,冬寒不够酷烈,这行行树木无叶无风,似乎可见到春的到来,秋的幽静,仿佛晚风拂柳的夏夜,在我的眼前开展,这一条彩色道路正微醉的摇摆。是微醉的喜悦吗,难道不可能与其他,是诸如颠覆一样的摇摆?不是出现风浪狂涛一样的震动和挫折?
如此询问,仿佛犹豫,实则这是我的窃喜,也是我的自省和自警。在这一切顺利到来之时,从远郊的岗位,来此新的工作和机遇,在这些道路光洁而平整,彩皇堂皇的阶段,那摇摆的风柳与柳风,也许只是海啸的前兆,也许是又一场新的颠覆,已经在黑夜里悄然展开。而我,不会畏惧,无论道路如何摇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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