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新家居的楼窗,开窗北望,穿过马路,越过河流,可见远方一座兴盛企业的钟楼,听到的晨钟,正是从那里传来,如此驰越自己的目光与心情,其悦其享,如鸟飞天堂。而且,河流去钟楼之间的区域,规划的广场已经开工,彼时晨练气清,黄昏散步,或草坪或长椅,应是休闲活动的美好时光,仿佛可望可踏实的未来,不久就要实现。
然而,就在此时,在马路北侧的一片四楼旧宅基地上,原本已拆掉的旧楼,却已经破土动工了,叮叮当当,一年一月,我的视线一丈一丈一寸一寸地被七层高楼渐渐淹没,好像不是对方在升涨,而是我在萎缩,直到这座高楼彻底挡住那开工的广场和远处的钟楼。钟声要越过这座方方大大的楼居,那声流于楼阴处劈开,又于楼阴处合拢,踉跄着向更南处播发。
我的视线停留在楼阳之面,只能转化成那抽象的意识,同远方的梦想及工地,远处的钟楼和钟声,暗然会和。我并不怨意这碍物的筑成,它在我周围的存在,因为我清醒的知道,我没有能力像刘备一样,伐掉那片郁郁树林。
在我们的意识深处,我们意识的周围,又有多少这样的碍物,在我们学会张目四望之时,就已经存在,在我们远眺未来之时,渐渐生长出这屏蔽障碍,挡住我们的去路。更何况,这些屏蔽是他人制造的尚不自惧,事实上,它却往往是自己生长出的恶习一样的障碍,让人迷惑不知不解,混沌而失去了方向。这些障碍是什么呢?是面前的来之又来的利诱,还是驱之不去的妖魔,又或者是别的什么?
知道这些,才能防治自生的癌物,才能够在别人设置障碍的时候,可以绕过障碍,听到那依然悠扬的钟声,目光与远方的制高点惬意汇合,延伸了目光的长度,触摸岁月修长的存在。这样的处境与遭遇,你有过吗?正在到来吗?饥饿,失业,失恋,家破,亲亡,孤独,那一切苦难把你围堵?你已无路可走?此时你该如何?
当战乱与贫困,恶俗与陋风把渊明先生围困的时候,他收回自己的形象,回到内里,在自我的天地里找到了与桃源相接的入口,凭着他超人的意志和想象,生活在历史与当代的超越时空中,寻找到人性的尊严,生长出翱翔于自由天空的翅膀。同样,战乱不是到来了吗?贫困也已经到来?汉末的曹操选择的是另一条出路,像毛泽东一样,集合所有可以集合的力量,摧毁我生路上的阻碍,以愚公移山的态度和方法,面对这严酷的现实,我只管做,不管智叟哂笑,还是年春年终,运土石始已返焉。况且,事情的发展不也会感动上帝吗?出现意料之外的吗?
前几天的早晨,我还在睡梦中。听到机器的轰鸣,挑帘北望,哦?这座刚刚筑起,尚未启用的高楼,怎么又要拆毁了?楼在东面被吊车从根除捣烂,上角一层一层的坍塌。不过几日,远方的钟楼和工程将毕的广场雏形,又归胸怀,还是那么高耸雄壮,那般优雅平和。我庆幸这样的命运,却又何惧别样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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