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居旌湖东岸,楼院名曰枕水,挺浪漫一个名字。遗憾的是电梯公寓,宅在楼半腰。上不沾天,下不接地,少了一点灵性气息。
幸有一方入户阳台,长宽盈丈。入住时,没有贪心为抢增一室而封闭,仼由它自然坦露,在宅居与天地之间留出一个通的“气眼”,成为空中一座?珍花园。如此,足不出户,则可于方寸中沐浴自然,甚好。
花园不寂寞,相继有许多小生命来作友邻。紧傍围栏是一列大大小小的盆栽。小的玲珑如杯盏,多是菊科,花期最短的只有十余天。她们盛开时五彩缤纷,热烈奔放,凋谢时悄然离枝,不带些微伤感,来来去去的很是潇洒。丛中有株月桂,枝繁叶茂,正当风华,一年里大都处于花期。花粒银白细小,含羞似的隐身于枝叶间,天然的体香却悄然弥散,一浪一浪的醉人。那盆蔷薇,藤蔓如情愫般牵延,恣肆翻越围栏。花季一到,便张扬地绽放朵朵玫红,纵情于“红杏出墙”的快活。
如此一园秀色天香,免不了招来蜂蝶飞舞留连,蚁蝼们也受了诱惑,结伴来求缘攀亲。有一阵,不知从哪里飞来几只豆雀,盘桓良久,似乎想在此筑巢安家,无奈柔嫩的枝条经不起托付,最终抱憾而去。
有一汪水,蓄于陶缸。水中两只龟,妻为其命名曰:大玄小玄。哥俩形如孪生,性情却迥异。那小玄好动,老是在缸里翻云覆雨,嬉戏闹腾;大玄则时常静卧石面,仼缸中风生水起,兀自处变不惊,神如参禅入定。
另有奇石数枚点缀其间,每块皆是我与妻凭缘从各地淘回。虽不如那些馆藏之物奇崛巧异,却于天然浑朴中独显意趣,自成神韵。有两块来得特不易:一块乃是从万里之遥的埃及金字塔沙漠中偶得,熏染了五千年的异域文明古风;另一块原生于荒野山溪,几十斤沉重,当年被妻萍水相逢一见中情。我仗了那时年轻,硬从山谷底连抱带挪盘上公路。代价是一身淋漓,几近虚脱。
花园当然也置我们一席:一组橡木小圆桌凳,一架棉麻躺椅。风和日丽时,全家围着小圆桌聚餐,场面有点像办"锅锅宴"。身边微风和煦,阳光陆离,鸟语花香,一餐饭吃出别样的风味。闲暇黃昏,懒散地斜倚躺椅,酌一盏淡茶,阅几章经典;或是凝神聚目,细观咫尺间这些花鸟草虫每个生命的独特精致唯美,品咂之余,深为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折服。月明天高的夜晚,凭栏仰首,但见穹宇浩渺,星汉灿烂,时有浮云轻掠,如丝如缕。那一刻,人突然觉得几分眩晕,身子有些失重,似乎要生出一双翅膀,凌空扶摇直上,飞天遨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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