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思片刻,他抬脚迈步向河边走去。黄河在这里穿城而过,政府为了打造号称百里风情线的黄河两边确实下了不少功夫,花了不少代价,如今河岸两边已是绿树成荫,花团锦簇,特别是沿河一条蜿蜒的健康步道,把沿线十多个市民广场串联在了一起,每天运动锻炼、休闲纳凉的人们再不用在车水马龙中惊恐地穿梭了。现在不论是早晚还是白天正午,小广场上的人多的挡的你走路都不顺畅。有扭腰拍腿舒展筋骨锻炼健身的老年人,有怀抱小孩手扶推车哄带孩子的媳妇儿,有脚踏拖鞋手牵狗绳散心遛狗打发时光的无事人。也有三五成群扎成一堆侃大山、讲古今、谝闲传、拉家常的,有四人两队凑上对家抹牛九、打双扣、扬沙子、推麻将的,有坐在街边船头刮个碗子说话、谈事、拉杂、和谋的。还有着装统一队列整齐举止文雅动作优美的太极拳,有阵容庞大节奏欢快动作粗狂情绪亢奋的广场舞,有乐声迷离动作高雅舞姿优美舞人陶醉的交际舞。总之现在闲人太多,年老退休安度晚年的闲着,人到中年年富力强的也闲着,青春少年意气风发的还闲着。他们闲着也好,不然谁会把这样一个美丽诱人的风情线折腾地热热闹闹、红红火火?
黄河风情线的热闹和红火是出了名的,不然人们怎么会有事无事都喜欢到风情线上转一圈去。
老爷子虽然说是郊区一个县的,但是随着城市东扩西拓、南伸北展,他们已经算是城里人了,因为城市的边界已经早早地在向他们的村庄延伸了,现在他们村边都有通往市中心的公交车了,花个一两元就到城里了,抬脚想到哪里就到哪里去。
老爷子进城吃面的习惯已经有一阵子了,差不多大概有一年的光景了,因为老伴的头周年纸刚刚烧过,他进城吃面的习惯也就是在老伴离开后不久才有的。
前几年,他们村的耕地被征占了一部分,各家各户都分了一些钱,少的十几万,多的几十万。猛然间就像天上下了金元宝,一夜之间全变样,人人乐呵呵,家家喜洋洋。随后有的盖了楼房、有的买了汽车,有的置了铺面、有的做了生意,有的购了彩票、有的投了股市,有的花天酒地、有的赌博耍钱,他们都过期了财大气粗一掷千金的富足生活。但是,祖祖辈辈赖以生存的地没了,今后的日子还怎么长长久久地过下去?没人去想,没人去管,但至少是没有多少人认真地去想,得过且过,混过一天两半天,今日有酒今日醉,哪管他日喝凉风!
老爷子三代单传,世代为农,自始至终地守着土地,面朝黄土背朝天地和土地爷打了一辈子的交道,春种秋收,犁耙蘑种,他没有一样不精通,没有一样不娴熟的,但是除了庄稼地里的活,他却是什么手艺也没有,什么技术也不懂,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还要学个什么手艺,练个什么技术的,因为他就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能离开土地,要其它手艺技术有个屁用。但是山不转水转,天不转地转,他们几辈子刨食养命的土地被国家征用了,让政府拍买了,给老板盖楼了。这是他没想过、没想到、也不敢想的事情,不敢想归不敢想,但它却实实在在地发生了,变成了眼前的现实。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你又奈何不得,就由他去吧!
儿子还算成才听话,花了十几万在家里盖了个两层楼,其实也可以盖个三层,但政府规定只能盖两层。房子盖好了,但他们却不住,非要到城里去打工,而且还要跑到远在千里之外的南方,说什么在南方钱好挣,人也活泛。说他最欣赏南方人了,南方人不但脑瓜子灵光,还能吃苦,和他们混在一起的思想永远不落伍,生活才有奔头。我说,那其实都是生活给逼的,安徽河南他们那里山多地少,人们吃不饱肚子才到处挣钱谋生。他说那是过去了,现在不比以前了,他们家家都有企业,人人都开小车。听说俩口子给人打工,就挤在城中村的一个炮楼子里,一年四季的房子里不见阳光,房租还贵得要命。俩口子出去闯荡,把两个娃娃扔在家里,一年半载回来上一趟,连娃娃见了爹妈都怯的不敢认,直往我们怀里钻。去年老伴脑溢血,最后连儿子媳妇都没见上一面就走了。老伴走了,没办法了,两个娃娃他们也就带走了。一个偌大的房子,剩下老爷子孤身一人,空荡荡地,瘆得慌,老爷子就养成进城吃面的习惯了。开始一周一回,后来隔三差五,现在慢慢变成了隔日最多两日,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有时为了省事,早上来个肉蛋双飞(牛肉面加肉加蛋),一顿吃好,全天就不饿了。吃完了转,转完了回,回去了睡,睡醒了再吃、再转、再睡,周而复始,几乎成了他铁定的生活规律。
老爷子今天选择了个新的、他没去过的方向,听说有个狗市,是个双休日市场,只在双休日开放,卖啥的都有,热闹地很。没去过,今天正好是星期天,去看看。过去听说过农贸市场、牲口市场,还没听说过有专门的狗市,过去谁家狗下了崽子,有需要看家护院的抓上一只过来就行了,谁还要钱呢?城里人就是和庄稼人不一样,狗还卖钱,真是奇了怪了。
老爷子有的是时间,也需要活动锻炼。所以不坐车,边走路边问人,大约一个小时的光景就到了狗市。说是狗市,其实也就是人们自发地沿着黄河河堤摆地摊的一个自由市场,开始以卖狗为主,所以叫狗市,后来由于管理松散,卖什么的都来了,而且越来越多,顺着河岸绵延几百米,卖什么的都有,成了一个大杂烩的集贸自由市场。虽然现在卖狗的不是太多,也就十来多家,但人们还习惯地叫它“狗市”。老爷子笑笑,这人们在这里把什么事都做了,却让狗给背了个名。老爷子不稀罕时间,转悠来转悠去,不为买什么,就为了卖岔眼,消磨时光。一路上免费参观,感兴趣了,蹲下来问上两声,喧上几句,也不花本钱,乐乐呵呵地一天就过去了,何乐而不为呢?
但是,在一个地方老爷子却拔不开腿,迈不开步,走不动了。这是个卖猪崽的,卖宠物猪崽的摊子。在老爷子的记忆里,猪是专供吃肉的,养猪就是为了吃肉,把猪崽当宠物养,他没听过,没见过,他觉得好奇,就蹲在一边卷了一棒子旱烟边看边听凑热闹。只见这些猪崽高不过拳、长不过尺,形体和一般的猪崽没有太大差别,但是狮头虎眼,尖嘴立耳,浑身黑白相间,尾巴翘成一个螺旋的小辨,神灵活现地,看起来十分地逗人。卖猪崽的拿着个小喇叭,唾液飞溅不停地吆喝着,鼓动着人们去买。他说什么这猪崽是美国和英国的科学家经过一百多年的研究,才实现了基因破译,染色体重组培育出的新品种,是人类未来的新宠,是二十二世纪人类最善良、最忠实、最体贴的伴侣,说的天花乱坠,让人听得都快找不着北。
老爷子冷眼旁观,看到几只猪崽都陆续卖的差不多了,就凑上前去聊了起来。过去听说过树木嫁接的,马和驴交配的,还没听说过能把猪崽怎么了的。这猪崽真能向你说的那样,能听人话,陪人乐吗?南方人拍着胸脯打包票说,没问题,假一赔十,我周周在这儿卖呢,不合适了给我抱回来,包退包换。
老爷子老伴走了以后,孙子也被带走了,孤零零地一个人,家里连一点儿生机,一点儿活气都没有,甚是孤单寂寞,空虚无聊。他这会正在寻思着买一头猪崽回去,自己养着可以找乐做伴。养猪对老爷子来说是轻车熟路信手拈来的事情,他也不缺钱,但精打细算惯了的他还是讨价还价地磨了半天,最后硬是以九百八十元的价格,把人家要价一千八的宠物猪崽买了下来,不过挑的是其中最小但最机灵的那头。
说老爷子上当嘛也不算全上,说他没上当嘛也算上了,就算他上了半个当吧。其实,这猪崽完全就是一只藏区里到处乱跑随处可见的蕨麻猪,但这样说也不全对,因为他可确确实实是和深山里纯真的野猪杂交后生育的后代。猪崽共九头,老爷子买来的是第九头,也就是最小的那一头,就是人们常说的垫垫窝。
话说他们的母亲大人就是一只不太安分的猪,常常在觅食时喜欢往远处跑单帮,因为远处猪去的少,草嫩新鲜,除了青草和蕨麻,时不时地还能吃到一些蘑菇、贝母、秦艽、冬春夏草等稀罕值钱的东西,慢慢地尝到了甜头。跑着跑着,一不小心就跑远了,跑远了有时就回不去了,就风餐露宿夜不归家了。猪和人一样,跑着跑着,心就野了,胆子也就大了,就不满足于平原草滩了,开始把眼光瞄向了更高更远的山里面。她循着新鲜水灵美味诱人的草味,边吃边走,越走越远,终于迈进了大山,来到了大山深处。她只顾低头吃草,那管前面布满荆棘危机四伏。就在她正惬意地细心品味佳肴,专心享用美餐的时候,一股不同寻常的气味让她惊觉地抬起了头,对面不远处矗立着一个宠然大物,个头高大,面目狰狞的正在注视着她,她不由地倒吸一口气,胆怯地向后退了两步,本能地发出了“咴咴”的声音。对面的宠然大物也“哼哼”地发出了声响,似乎没有敌意,而且友好地甩了甩钢鞭似的尾巴,转身悠闲地走了,而且走上几步就又回过头来摇头摆尾地做作一番,再继续转身向前走。她明白了庞然大物的好客之情,欢迎之意,也就远远地跟着他走过了树林,走上了山坡,走进了山洞,来到了他居住的家。原来这是一只野猪,他们同源不同根,都有着一个共同的远古祖先。从此他们就结伴而居,共同生活,过起了夫唱妇随的甜蜜生活。他带着她爬山涉水,翻山越岭,她也慢慢地发挥出了潜伏在基因里的原始野性和生存本能。他们恩爱有加,日子过的甜甜美美,很快就有了爱情的结晶,一窝就产下了九头壮壮的猪崽。然而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噩梦从天而降。原来一个猎人已经跟踪盯梢他们好久了,不仅偷窥了他们的爱情,而且已经早早地做好了不劳而获瓮中捉鳖的打算,就在等着小猪崽降生的那一刻,在他们双双外出觅食时,偷偷地连锅端,抓走了他们心爱的所有的九头小猪崽,把他们拿到集市上卖钱了。猎人之所以没有对他们两个下手,是慑于国家保护野生动物的法律,害怕犯法坐牢才没有下手的。
老爷子如获珍宝,抓着小猪崽爱不释手,满心欢喜。回来后就叮叮咣咣地打制了一个木箱子,把他安置在了自己睡觉的屋子里,做成了猪崽的小屋。他寻思着给猪崽起个名字,叫啥呢?他要把猪崽当人一样看待,把猪崽当娃娃一样宠爱,这样一想,他就鬼使神差自然而然地想到了自己的两个孩子阳阳和星星,琢磨了半天,一拍大腿有了,就叫“乐乐”好了。他抱起小猪崽,从头到脚地抚摸着,就像哄小孩似地逗着他和他说话,知道吗?你叫乐乐,就像我家的小孙孙,我有三个小孙孙,大孙子叫阳阳,二孙子叫星星,小孙子就叫乐乐,快乐的乐,你要天天陪着我,我们爷孙俩要天天快快乐乐的。
闲来无事的老爷子把与猪崽逗乐当成了他的正事,成天就像哄孩子一样,把他放在怀中、肩上、头顶,走起路来还故意摇摇晃晃地让其抓紧自己的身子以防掉下来。把他放在桌子上、窗台上、墙头上、屋顶上,站在远处用吃食引诱着让他想方设法跌跌撞撞地走过来跳下来。用两手扳着他的身体、揪着他的耳朵、提着他的小蹄,教他翻身、打滚、直立、叩头、作辑,还会像芭蕾舞演员一样,用两只小蹄在地上来回走上几步。白天晚上午休睡觉时,他已经能和老爷子平起平坐,享受同样的待遇,可以钻进老爷子的被窝与他同床共眠,爬在老爷子的身上与其共度良宵。因为,乐乐已经不是一头普普通通的猪了,而是一头有灵性、懂人情、知羞耻、会思考的猪了,他不但懂得大小便时要把屎尿送到该去的场所和地点,还能察言观色地知道老爷子的哀乐喜怒和嗜好个性,更会百般摆弄投其所好地想着法儿,讨老爷子欢心、喜悦、高兴。
人骂人最可恶的有两句话,一是骂“你是个猪”,二是骂“你是个畜生”,这两句话不但有情感上的轻重,而且还有方向性的侧重,前者可能说智商、情感方面的多一些,而后者可能指道德、人性方面的更多一些了。因此看来,猪在人们心目中就是“智商低下,无情无义”的代名词。不知是乐乐与生俱来就有混血儿基因的缘故,还是生在大山深处汲取了天地之精灵的优势,生来就是一个尤物,是一头特立独行,不同凡响的猪崽。
其实,按照人类优生优育的原则和理论,上代二者基因差别越大,聚合后身上兼具的潜在优秀基因就越多,后代的遗传基因也就越好。所以,人们坚决地反对姻亲联姻亲上加亲的近亲式繁衍,更多地倡导不同种族、不同地域非血缘关系的婚姻和优生。同时,在造人前还要讲究戒烟戒酒、忌口偏食地封山育林,在妊娠中还要远离污染、预防辐射、吃什么补什么地保胎育苗,以确保根正苗红,种佳品优。因此,以此类推,乐乐应该是囊括了混血儿基因和天地之灵性二者的全部优势,才具有了非一般猪所能有的神灵和精气。
乐乐这样还不满足,似乎有了更大的野心,他想试图改写人们向来养猪吃肉的历史,摆脱猪天生杀戮吃肉的宿命。所以,乐乐每天和老爷子同起同睡,形影不离,在老爷子忙的时候,有事干的时候,他就静静地呆在一边,或卧或立,悄无声息,一声不吭。在老爷子闲的时候,没事干的时候,他就撵前段后地献殷勤,或站立表演,或翻滚跳跃,或上窜下跳。他还像时钟似按时按点地,用嘴和鼻孔灵巧地配合发出不同的声响,提醒老爷子不要忘记起床、吃饭、午休、睡觉的时间。还像调皮的孩子似地捉弄着他,时不时地碰一下他的腿脚,咬一下他的裤角,或者从他的两腿间钻来钻去。还像保姆一样尽职尽责地为老爷子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用小嘴给他叼鞋子、扯袖子、拿棍子、取凳子,用小蹄为他敲背、挠痒、推门、关灯,用身体给他垫背、暖腰、捂脚、扶手。
他以老爷子热热闹闹、开开心心、快快乐乐、舒舒服服为已任,老爷子的舒心、快乐、满意就是他的目标和追求,老爷子的笑容和惬意就是他的满足和安慰。就这样,老爷子进城的机会和次数越来越少了,但是脸上的光泽和笑容却越来越多了,整个屋子和院子里充满了欢声与笑语,长出了生机和活气。老爷子也还时常会带着他左转转,右逛逛,在左邻右舍中炫耀似地显摆显摆,买拍卖拍,他也自然而然地在街坊邻居间小有了名气,成为了这个小地方的名媛红人。
他们就这样相依相靠,相依为命地在一起生活了快一年,但是生老病死却是天道难违的事情。老爷子老态龙钟风烛残年的身体,终究没能抵挡住风雨岁月的侵蚀,在一天早晨起床后,摔倒在了门框边。还是情急中的乐乐撞开了门,叫醒了住在隔壁当农家乐老板的邻居。
邻居跟着乐乐跑来时,看到歪斜地躺在门口已经口吐白沫人事不醒的老爷子,赶紧掐人中,灌凉水。一会,先是听到了老爷子鼻孔里微微地气息,然后才慢慢地睁开了眼。老爷子看看围在跟前急得摇头摆尾的猪崽乐乐,再深情地望望蹲在跟前的邻居农家乐老板,吃力地抬起一只手放在乐乐身上爱抚地摸摸,然后用力地把他推给了邻居。邻居心领神会地抱起乐乐,用手在他的身上一遍遍地抚摸,乐乐也静静地爬在他的手臂上,懂事地不动也不叫,显得十分温顺和安静。当老爷子看到这一幕时,脸上掠过一丝满意的笑容,突然头一歪,安详地走了,但嘴角的笑意还永远地凝滞在那里。
邻居打电话通知了老爷子远在千里之外的儿子,儿子连夜坐飞机转汽车带着媳妇、儿子、女儿回来,到家时,红白理事会的人们已经搭起了灵堂,安置好了老人。再惊天动地的号啕大哭也唤不回已经远去而阴阳两隔的老人,再懊悔不跌的捶胸顿足也呼不醒已经沉睡而生死两别的亲人。为了延长接受事实的过程,为了减缓痛失亲人的悲痛,为了宽恕未及尽孝的忏悔,儿子不惜金钱,把本该三日丧期的规矩改成了七日,而且还请来阴阳,念经三日,超度亡灵。
农家乐老板几次抱走猪崽乐乐,他就神不知鬼不觉地跑了回来,而且还钻进屋里爬在老人脚下的草圃里,静悄悄地瞅着躺在地上的老人一动不动,不知是眼屎还是泪痕,总之眼角结了一层厚厚的痂。起初,老人的儿子不明白家里怎么会多了一只猪崽,竟然还尽往屋里窜,就揪着耳朵扔出去,可不一会就又跑进来了。正当他抡起榆木丧棒又要驱赶时,被当农家乐老板的邻居制止住了,他给他讲述了猪崽和老人的故事,老人的儿子感激地抱起猪崽,像亲自己孩子似地,用自己的脸在他身上蹭了又蹭,然后放到了原处,还找来一个碗放在他前面给了些吃食,但猪崽自始至终碰也没碰它一下。
下葬的那天,猪崽乐乐也混在人群中去了墓地,有人说听到他在哭泣般的低吟,最后还听到了两声杀猪似的嚎叫。
当农家乐老板帮忙料理完丧事闲下来的时候,突然想起老人记起猪崽的事情,赶紧屋里屋外、院内院外地寻,角角落落的找了个遍,就是不见猪崽的身影。忽然他一拍脑袋,恍然大悟地开着车直接向墓地走去,远远地就看见猪崽爬在新垒的坟堆旁边一动不动地守着。他上前抱起猪崽,用手爱抚地摸摸,然后放进自己的小汽车拉回了家,还到隔壁搬来了老人特意给猪崽做的小木屋,把猪崽的家安到了他农家乐的院子里。
农家乐里养了不少鸡和猪,这些鸡和猪都是现宰现杀供游客们食用的。乐乐在想,自己虽然小有名气,可那都是陪老人逗乐的雕虫小技,在农家乐老板这里是没用的,当前老板会念在老爷子的情份上,不会把他杀了吃肉,但时间一长就不好说了,他不会平白无故地供你白吃白喝,养你一辈子的,说不定哪天兴致上来了就会把他变成一顿美味的大餐。猪崽这样想着,就开始在心里默默地谋划开了。
第二天,猪崽就舍弃了温暖舒适的小木屋,一头钻进了肮脏透风的大猪舍,因为这里有十多只老板刚刚从猪市上抓来的小猪崽,他要用他的言行影响他们的思想,用他的技能改变他们的命运。他与他们同吃同住,同呼吸共命运,他教他们站立、转身、翻滚、跳跃。一天,他看到老板带着一波游客过来,杀猪似地嚎叫一声,大家的眼光都不约而同齐刷刷地向猪舍看来,与此同时,十几头小猪就像小学生做广播体操一样,列起队形,开始了他们笨拙而又可爱的节目表演,游客中不时发出惊呼和尖叫,还夹杂着一阵阵地喝彩和掌声。老板也看呆了,目不转睛,直到一个游客拍了一下他的肩头说,“老板,这个节目可以当作一个游览项目了”的时候,他才如梦初醒,欣喜若狂,激动地连声回答,是啊!是啊!
第二天,老板就打开了猪舍的门,栽了木桩搭了云梯,架了秋千安了吊杯。
后来,老板又陆陆续续地修了广场、跑道、水池、栈道、悬崖、城墙……当然还有新的猪舍。
再后来,老板索性把农家乐改成了“乐乐趣味农家乐”,因为农家乐的游客多是奔着观看乐乐他们的表演而来的,而且人越来越多,害得老板把地方扩了又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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