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几乎替他说出那些话:“车打住了,在沙滩上,泥泞中,就要给给力,加加油,打打气,一下子冲出去,走到大道上。”夜色在窗外渐渐侵透,已经落满对面讲话人的苍发之余,一个书记又讲几条口吻严厉的意见结束后,另一个指挥长讲“打住车”的典故。
这两个人是过去所熟识的,开会之前,我和其中之一打过招呼。暮色渐合,视力不及的自己是看不清他的,远远地见到他的身影,站在楼口台上,知道可能是熟悉的人,绕开会出意外的,会闹出生分的,就直走过去,果然如所料。而握着问好的绵绵的手掌,还有挂在脸上的笑容,是念想在远处若隐若现。另一个熟识者,则没有机会说话,直到他从另一台宴席上过来敬酒,我没有犹豫的分五口喝下,满满的一小瓷碗,然后说好久不见的话。
算来我们曾经共同走过的地域,无非是踏过城西两条河流,都从其中的那风柳碧堤上走过,还曾在书声琅琅的教室里度过青葱岁月,真诚的和天真的孩子们一道,讨论《过零丁洋》文天祥,《小石潭记》柳宗元,在山水生死,大义风情之中散步徜徉。而如今,他们已经分别指导一个副县级的部门,可以在办事处的酒宴上,堂而皇之的敬酒,在拆迁的晚间集会上指点和要求。
但又有什么呢?我依然坐在那里,无论是会上还是宴席,安静的记录,或者一动不动的盯着他们背后的一幅画像,看暮色和会议室灯光的交集光影,在画像中的眸光中变幻,在时起时落的声音中奇怪的闪烁。那是关于记忆和梦想,是关于现实和未来的故事,尽管有些迷离。
等待宴会开始之前的余光中,在酒店之外,夜色已经浓艳的宽大场地上,举头见有一轮略小的明月,孤寂的悬挂在遥远的天空,仿佛人间的街道上没有酒店的灯火明亮。当然,直到晚宴结束,我回到家中,看到的真是一轮淡淡的圆月,在小区更为静谧的夜空,神秘的明亮。
我有些莫名其妙,怎么往昔一提到要严明纪律,不追随便请假会提前回家的时候,总有一种束缚和压迫之感,如今为何如此从容呢,从容的面对往事和现实,能够与事业有成者,如此的亲和相处,而没有任何的忧怯呢?这是一种成熟,还是一种麻木?是那种文章练达,还是世故老辣?
如此,站在清风微抚的阳台,望着高天那轮淡淡的月华,感到平静的淡淡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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