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月，什么怪事都有。前些天，和几位男同胞去大冶钢厂出差。在武昌车站下车时，遇到一个衣着整齐的讨饭婆。这老太婆六十岁左右，左手挎着一个钱袋，右手藤一样缠着几位男同胞不放。嘴里连连说：“行行好吧，给点零钱。”几位堂堂高级工程师被她缠得面面相觑无法脱身，接站的司机也急得直按喇叭。我见大家上不了车，就和颜悦色地对老太婆说：“我们没零钱，让我们走吧。”老太婆白了我一眼还是不放。我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老太婆竟松开手冲着我们恶狠狠地诅咒说：“没零钱，留着回去吃药、住医院！”我们几个都被她骂傻了。顾不上与她纠缠，我们逃也似的钻进车子匆匆撤离。
   
    坐在车上，心里越想越不是味，越想越生气。这个要饭的也太恶毒了，乞求不成便恶言相咒；幸亏她不是金口玉言，否则医院不就要人满为患？再说向人乞讨本是屈尊下作之举，她倒好，理直气壮得象是我们前辈子就欠她似的。那形象，俨然一条到嘴的肉又被人夺走的饿狼。
   
    这样说不是我没有同情心，其实我这个人心最软。过去见到要饭的老人或残疾人，给了钱回去还是三四天吃不香饭，脑子里老浮现着他们那种孤苦无助的形像。直到那次在长沙车站遭到乞童的围哄后，经明人指点，才在日后不敢见到要饭的就贸然给钱。一是因为现在假要饭的太多，别看他要饭，家里说不定比你阔；二是因为给不起。像在长沙车站一样，你好心给一个，周围的丐帮们会蜂拥而上，围得你脱不开身。那种滋味，你当时恨不能自己是会七十二变的孙悟空，马上能变成个蚊虫飞出重围。
   
    说到这儿，我想起了朋友们穷聊时讲的一个笑话。说河南某地很穷，男青年不出去讨饭就找不到老婆，姑娘说你不会过日子。过日子靠讨，因为出去讨饭的回来都盖高楼大厦。这是人格的悲哀。不，是人类的悲哀。因为是劳动才使人类从猿进化成人的啊！而有些人却在蜕变了。
   
    记得太姥在世时常教导我这样一席话：“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丈夫有钱隔一手。”意思是，爹娘有钱不如自己有，你不能靠父母一辈子；就是丈夫有钱，你也得伸手去要。太姥虽然只字不识，但说的这席话很有哲理，很有点《国际歌》的味道——“要创造人类的幸福，全靠我们自己。”
   
    因此我想，如其求别人行行好，伸手向人乞求，不如自己行行好，自己动手自食其力。“嗟来之食，吃下去肚子是要痛的。”恶要，既得不到，也坏了自己的品行，更不可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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