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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观者

时间:2004/7/5 作者: 林源 热度: 72253

我是个孤独者,冷眼看世界。
爱情总是虚假的,可是我不懂为何总有人为她魂牵梦魇,象一个魔鬼的索求者,索要人的灵魂。
在我认识她之前,我就认识她了。我本来以为我已经将世界看得透彻,但当我认识她后,我发现,我太自以为是了。
她是个很妖艳的女子,也是个很懂得享受的女子,有多男人为她追逐,她也乐在其中罢。我看不到她的心,在我看来,这样的女子太平凡也太普通,就算她有天资国色,也终究不过是个游戏人生的人,这世界有太多这样的人,多一个也不算什么。
那天朋友生日,她是朋友的朋友,世间的阿谀恩怨,本来也是我所不屑的,但是我也只是个凡人,所以,即使不愿意面对虚假,我仍然参加了朋友的生日宴,我跟她也有了第一次接触。
我只是坐在宴会最黑暗的角落独自品尝黑咖啡,我喜欢黑咖啡的苦,象这世上的太多人,明明很苦却硬给自己披上外套,假装酷。
那天她红艳似火,聚会的风光都让她占尽了吧。
我藏在角落,她幽雅的摇曳着身姿走过来。我能在这坐会儿吗?我有点吃惊,或者说有点受宠若惊,我这等小人,怎是能跟这号光芒闪耀的人物说话,甚至将要同坐一座的呢。当然。我装做镇静,是的,我承认我有种表演欲,即使我心内波澜起伏,可是表面我什么时候都能装做若无其事。她仍然幽雅的坐了下来,面容安静,美丽。这不仅真使我有了羡慕,这种女人,是应该被人宠被人捧的,如果我是男人,我想我也会为她神魂颠倒。
小艾说你是她最好的朋友。
她抬举了。
她说你是个别人看不透但能看透别人的人。你是吗?
哦?
你能看透我在想什么吗?
我不是巫师,也没有巫术。我笑。跟美女说话真的是种享受。
我的生活一团糟,我想你能理解。
我等她说。虽然在朋友的宴会上说这些令人烦恼的事真的是受罪,但我适合倾听,什么时候都能。


我的生命本来跟你一样,很平常,可是……
我也只是一个平常人,真的。
我只知道,我从小就是个招人喜欢的孩子,我并不曾刻意的去讨好谁,可是走到哪都会有人想要主动的帮助我,我却也不曾刁蛮过,我喜欢被人包围的感觉,喜欢受宠,一直都生活得很幸福。
快快乐乐上初中,高中,我有很多男孩子追,可是我不曾对谁动过心,不知道为什么,即使我很喜欢跟男孩子一起玩,很开心,但是,我从来也没想要给自己找个男朋友,我总是想,我还小,我不是能够接受青涩苹果的人,我的外表恐怕是吸引他们最大的原因,可是红颜易老的,贪图我美貌的这些小男孩子,怎么能够懂得怎样才能珍惜我呢,一直,到我上了大学。
寝室里住了四个女孩子,两个北方的,两个南方的。北方的两个女孩子都很高,充满青春,南方的两个可就秀气得多,大家都算和气,也很谈得来,没几天,我就跟绣绣成了好朋友。

绣绣很有种男孩子气,投足举手都很有一种豪气的感觉,当初我就是被她一阵豪爽的笑声吸引的。绣绣很高,她总会跑去参加那些礼仪的兼职,说是为了赚外快,其实,呵呵,在我和她熟悉了以后,那些外快的钱差不多都进了我的腰包了,她也不说什么,有些宠我,跟她在一起我很舒心,真的。绣绣的功课也很好,其实我没怎么看到她努力,多是跟我混了,可她就是那种随便考都能拿奖学金的人,这让我在她拿奖学金的时候总有些嫉妒,可是没关系,我们是好姐妹,她的钱就是我的钱了。绣绣是我的保护神,只要我一出现麻烦最先想到的是她,最先出现的也是她。
本来我想,我跟她是最好的朋友的,我没想过我会有这么一个这么要好的朋友,关心照顾我的一切,可是,我现在有了,我很满足,我想,我会一辈子都跟她做朋友。
可是,一切改变得太快。
那时候班上有个男生追我,说是一见钟情,让我很是害怕,从前的人很有自知之明,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懂得对我死打烂缠,而且,我觉得自己对那个男生越来越动心。
那是个很优秀的男生,样子迷人,唱歌迷人,身旁自有一大群追随者。但他独独钟情与我,我也是有虚荣心的,我想,只要他坚持,我一定会屈服,我的从前的原则,在我来到这里后,已经慢慢的泯灭在记忆深处。
我是只蝎子,可是我一点都不毒,我的人缘很好,同学都愿意跟我接近,那天是我生日,朋友们都主张开PARTY,我拒绝不了,同意。
聚会在校园广场的三楼,那个叫“心缘聚”的地方,本来是很幽静的所在,只是被我们的到来打破了宁静,老板不是太高兴,这是个很懂得享受和生活并重的人,其实我真不想冒犯他的地盘,但是朋友最得意的看中的地方,没办法,打扰罢。所有的人到齐时已经七点半,一点不扫兴,夜正刚刚开始。
大家闹烘烘一团,都很开心。文情最是在意我,我能感觉到从头到尾他的眼神都不曾离开过我,即使上洗手间。我有了从没有过的害羞,我脸红得厉害,不知道是酒的原因还是其他。唱完KTV已经午夜过了,大家都闹着通宵,可是绣绣坚持着回去,我这才发现绣绣有些不高兴,怎么呢?我问。绣绣看了我,只坚持,大家玩了这么久也行了,明天还有人要上课,回去吧,回去吧。我有些迷惑,绣绣见没人响应,只是很生气,那你们继续玩,我还有事,先走。说着转身走了。我有些着急,想要追上去,却让文情拉住了。
绣绣,绣绣。我着急着喊,绣绣却不回头。
芊芊。文情喊我,含情脉脉。
绣绣回去了,我也要走了。我说。
等我一下好不好?文情有些着急,旁边有人吼了起来,我的脸红了起来。
这是送你的生日礼物。文情手上不知什么时候拿出个包装精美的东西。收下好吗?文情请求。
我有些犹豫,有些惊慌,却满心欢喜。
我接过,看着他。
做我的女朋友。文情突然搂住了我,我的心跳加速起来,头开始晕眩。做我的女朋友,芊芊,你知道吗?从第一天看到你我就喜欢上你了,不,是爱上你,你知道吗?我一直都在想什么时候才能象现在这样可以搂着你,让我当你的依靠,芊芊,你答应我好吗?做我的女朋友。
好。我说。
什么?文情有些吃惊。
好。我说。
芊芊,你真的同意吗?
我不说话。
芊芊,我真的好爱你,芊芊,你决定当我的女朋友了?芊芊,芊芊,我真的,我真的……。文情又些激动,手舞足蹈起来。
其实我又何尝不是,文情,是我第一个动心的男孩呀。
文情送我回的寝室,凌晨三点,文情有千万个舍不得,让我好笑不得。又不是不见面了,我说,明天上课不是就见着了吗?可是,我舍不得你。文情说,快走啦,待会吵醒了绣绣他们可不好。我推文情,文情不走,一定要见着我回到寝室。
我笑着不转身,不看他,终于走了。
我以为绣绣一定睡着了,蹑手蹑脚,却被床上坐着的身影吓了一跳。
绣绣,你没睡吗?
没有。绣绣瓮声瓮气。
怎么还没睡呢?不是在等我吧?
不是。睡不着。
我跳上绣绣的床。那我跟你睡。
绣绣往里挪了挪,容纳下我。
绣绣,我答应文情了。
答应什么?
答应做他女朋友。
好啊。
你同意?
有什么不同意的?有个人照顾你我可就轻松了。
哎呀,你这是什么话嘛,我给你找了许多麻烦吗?
呵呵,没有,我是想,你也应该有个人对你好了。
我就知道绣绣最好了。我笑,象我妈妈。
什么???绣绣假装生气,我有那么老吗?
呵呵呵呵!

跟文情在一起的日子是快乐的,我们是班上最长久的一对,看着曾经要好得要命的人分分合合,我也曾经担心过,但我的担心总会被文情的甜言蜜语化解,文情是优秀的,所以我怕,但我相信他是真的爱我,文情很照顾我,不管是学习还是生活,文情也很懂得浪漫,常带我去他发现的新的好玩的地方。一直到大四,我们都过得很快乐。
然而绣绣却离我越来越远了,这不是我希望的,我一直相信,绣绣还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也是绣绣最好的朋友。绣绣依然很关心我,我知道,在我需要帮助的时候她会出现,在我不注意的时候她会看我。
在大四,我和文情的矛盾出现了。
我是南方女孩,但我喜欢北方,在北方读书这四年,我经历了与从前完全不一样的生活,我喜欢雪,我喜欢这里所以的人和物,这里有我最好的朋友和我的爱情,我要待在北方。一直待在这。文情却是个恋家的孩子,一直想着要回南方,他也要我跟他一起回他的家乡,可是我怎么能同意呢,我也有我的原则,我不能去过我不想要的生活。
芊芊,你怎么就不能为我想想,我是我们家唯一的孩子,我总要回去,你就不能考虑考虑我的处境?
那你怎么也不想想我?你怎么能那么自私的勉强我去过你的生活,你怎么能肯定我能习惯你的生活?
总是能够适应的呀。
适应?哼,我不能。我要留在这,我喜欢这里。
芊芊?难道你忍心离开我?
我没有说要离开。
可是你这样就是逼我。
我也没有逼你。
难道我们的爱情不值得你为我放弃?
那你怎么也不能为我放弃?我可以离开家,可以离开你,就是,不能离开这里,离开这里,我活不了。
芊芊。
我不说话。
 
那天是离开学校的前一天晚上,我和绣绣在寝室里收拾东西,文情在楼下一直喊我的名字,我泪流满面,可是我不能心软。绣绣走过来搂着我,让我哭。绣绣明白我的苦,一直的,这一路,除了文情,就是绣绣最理解我。
芊芊,你真的能放手吗?绣绣问我,我无语。
绣绣,不管怎么样,我支持你。
我依旧哭个不停,直到楼下文情的声音嘶哑。
芊芊,你总能明白我的,我先回到家乡去了,如果你还爱着我,如果你还想跟我在一起,你就来找我。
文情落寞的离去。
  
那天我一直哭,一知哭,我喝了很多酒,喝了吐,吐了哭,绣绣劝不住我,也就哭了,喝酒,我很痛苦,什么时候上了床我都不清楚。
而我,跟绣绣做了我自己都无法原谅我自己的事。
第二天清晨我醒来,赤身裸体,我以为我做了场恶梦,可是它不是梦,我被一切吓住了。我痛声疾哭。绣绣被吵醒过来。
芊芊,芊芊。绣绣终于明白过来。对不起芊芊,对不起芊芊,绣绣开始痛哭,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没想过要侵犯你的,芊芊,你一定要相信我,我很喜欢你,真的,可是,我从来没想过要占有你,我是同性恋,可是,我一直隐藏得很好啊。虽然我喜欢你却不敢亵渎你啊,芊芊,芊芊,你不要哭好吗?你不要哭。
我一直哭,但是,我能怎么办呢?
芊芊,你不要哭了好吗?我知道我不是人,但是,但是,我是真的喜欢你啊。绣绣拉我,我恐惧的跳开。
绣绣眼神里有挫败的感觉,但我已经无法原谅。
芊芊,我不是有意的呀,芊芊,你不要这样啊。
我突然很怕跟这个邪恶的人在一起,我跳下床,慌乱的套上衣服,往外跑去,绣绣也慌乱起来,跟着我跑出去。
芊芊,芊芊,你听我说啊。
我没命的跑,跑出了校门,跑过了马路。却在我狂奔的同时,我听见身后的急刹车和绣绣凄惨的叫。
我转身,绣绣已经倒在血泊里了,我又往回跑。
绣绣,绣绣,你不要死啊,绣绣,绣绣。我还是一直在哭。
快送医院,快送医院,再晚就来不及了。我晕了过去。
等我醒来时我已经躺在病床上了,医生见我醒来有些庆幸,说,你这孩子,真让人担心了。
绣绣呢,绣绣呢?我着急的问,挣扎着要起来。
慢点,慢点,医生跑过来。她没事。
我要去看她。
先养好你自己再说。医生硬扶我躺下。她做了手术,等你好了再去看她吧。
我只好躺下了,想着自己一定要趁医生不在的时候去看绣绣,纵然我现在已经在恨她。
你先休息,待会有护士会来照顾你。医生说完就走了。走到门口又回头,想起什么。
对了,有个男孩来看过你。
谁?
他说他叫文情,在这待了一天了,今天早上走的,说是赶火车。
哦。
他说,让你想通了,去他的家乡找他。这孩子,从昨天你到这就来了,看了你一天。
哦。我没有热情。

我终于被允许起床,但是,我接收到的消息却也吓坏了我。
绣绣死了。
在我还没有原谅她,在我还来不及哀悼失去的爱情,在我还来不及痛苦我的友情时,她死掉了。
我喜欢的人都离开我了。
我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生机。
我回到了家。
然后,我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我很失败。她苦笑。我不知道我以后的生活该怎么过。
我苦笑。我也不过是个旁观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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