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茫的灰暗地带

阳光与死亡一样，概不必凝视。鲁迅先生则说；“惯于长夜过春时”。于是，预备了一个文集，或者长篇的文章，曰：《夜记》。

有人说，“夜”是永久性的记忆，所以是永恒性的话题，是“光”同样重要的生与死的话题，而且会穿透生死与明暗黑白，永远固在，所以要像歌颂光明一样歌颂黑暗。

是吧，没有光明无法孕育生命，种子不得萌芽，枝叶无由光合。但是，没有黑暗，同样不会有生命的孕育，生命的成长；大爱无言的黑暗，默默无语的黑暗。

史铁生先生用他的生命，照亮了他前途中的黑暗，照亮他未来好像没有光明的道路，也照亮不知多少个曾经悲情的生命。他说：“我与地坛”。我可否“我与黑暗”呢？

是啊，黑暗里没有灯光的童年，想到的是母亲。书写时候称为的母亲，现实生活中叫：“妈”。有妈在身边，一切无畏，因为大地一样蕴含，意志一样坚韧的母亲，支撑着你，力量着你，无论外面的黑暗多么广阔，魑魅魍魉有几多；黑暗总使人知道母亲力量的存在。

自己中年孤独的时候，甚而漫漫深夜恐惧的时候，常常会摸摸身边的孩子，他的手掌，他的脚丫：我的未来，而驱散恐怕，不用愁闷死亡的将来和未必，有孩子这延续，生命的延续而不惧其余；黑暗使人知道孩子及其未来给予自己的慰藉，我已经不死而延续。

也是在黑暗里，看到漆然之间的窗外，有星辰散射着泛蓝的光亮，还有那神往的可以随时神往的月亮，那婵娟美好。即使没有月亮的黑暗里，也已经有记忆中生命中的婵娟，把自己的夜空照亮。于是，一切安静，泰来。

也像自己的手掌，轻轻抚摸着，或者轻轻握着爱人的手掌，固有，安全，熨帖，自在，是草木在黑暗土地深处的养分和水量。哎，我们需要的爱人；我们需要的亲人：在无边的黑暗里。就像灾难折磨或濒临死亡的，有神与他同在。

此时是单位集会，收看一部纪录片，四处无人声，一片黑暗。于是，也是在这黑暗里，我先用手机的微光，驱散黑暗，不仅是照亮我的书写与笔迹，一些模糊的字句或谶语，而是看到更为真实的黑暗。因为人生的光明是如此，黑暗也是如此。

四处茫茫夜色，自己可以闪光，尽管一个方面是浩大的光明，另一个方面是同样浩大的漫漫黑暗。我闪着灰色的奇异的光亮，这灰色的亮度又有多大多宽广？这奇异的灰色光亮，是两渊能量之间的引力场。

是啊，当复杂的人情人事，围扰自己，压迫甚至剥削自己的时候，却又“前途是光明的”。而更为确实的是，我与人生光明与黑暗之间的关系，是灰暗的存在，是观看纪录片时，黑暗中的微光里，一笔一笔的思考和写作。

这是我的生命和死亡之间的现在，莽莽苍苍，灰暗无际；灰暗无极，苍苍茫茫，我的思考和写作，一纸又一纸，一笔又一笔，我形成并图画的引力场，茫茫苍苍的引力地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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