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头先着地
脑浆撒了一地
鲜血直流

染红了身子下面的那片土地

他死了
呵生命以这样的方式
是不太光彩

路过的人
惊慌，恐惧，失神
有人咒骂他
有人可怜他
也有人沉默，和着几滴眼泪
生命的最后一秒
耳朵还能听到
车辆在马路上呼啸而过
眼睛还能看到

沿街乞讨的人，半跪着身子艰难地挪动
他顿时觉得自己蠢到极点
他突然想起书页里的那片落叶
是她放在里面的
她说她最喜欢那一页
他又想起昨晚妈妈打电话万般叮咛
天冷要加衣
羽绒服穿脏了可以放洗衣店洗
不必自己动手的
他记起前些日子
还答应弥留之际的外婆
放假了会好好陪陪她
他还记得外婆笑的声音
就像孩子得到心爱的玩具般的心满意足
他，都记得
他，后悔了
他后悔纵身那一跃
他想说救我
但是，身体却丝毫动弹不得
他感觉有温热的液体流出来
从他的身体里
红的

白的
使劲转了转眼睛
能看到七楼的窗户
是开着的
帘子飘动着
在冷风里
他几乎忘了
掀开帘子是没有花费多少气力的
晚了
一切都晚了
他看到窗户里探出一颗脑袋
然后迅速缩回
他听到急匆匆的脚步声
在楼道里回响
他知道
有人来了
他，安心地闭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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