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旻中,雁阵。
我本应该抬头仰望这令人激动的画面,可我没有。我害怕一抬头,看见的是雁过后深邃惨淡的软弱无力的一片蓝。
我无法计算自己走过多少路就如同大雁无法了解自己飞过多少路程。我无法知道自己多少次踏过这一粒尘埃,多少次抚过门前的这棵槐树,多少次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做同样的事;我踏过的尘埃有多少人踏过,我抚过的槐树有多少人抚过,我做过的事有多少人做过。一切的一切都还是那样没有因我而有任何改变,而我也从来都没想过要试图改变什么。
儿时的好友见面连个浅浅的微笑也懒得给,就像陌生的过路人。人都是在变化的。他在移情,我在别恋。也许后来的后来,我们又好得如火如荼,那也是移情别恋——移了现在的情,别了现在的恋。什么都会被时间冲淡,就像照片被雨水淋湿——两个拉着手在阳光下灿烂的表情都模糊了都淡下来了。我努力地回忆,又拼命地与现在对比,这种难受就像自己在碎裂一样——我给他们留下了什么?就像他们给我留下或甜或哭的回忆一样也留给他们同样的回忆?回忆是抓不住的,就像手里抓着的泥鳅,随时会溜走。
我除了给别人留下回忆外好象什么也没有留下,因为我不停地在移动,情随事迁,好似无声的改变,而我和别人虽然离别但都彼此留恋。这才是移情别恋的真正含义。虽然我也在不停地移动,就好象我从这一点开始向右移了五厘米,再向左移动五厘米,恍然大悟,原来我的位移为零,我还是原来的我,而在空间上却留下了一条五厘米的线段。无数次朝各个方向来回移动,随着时间的推移,线边成面,原来的路程都被时间冲淡,但当我的面一旦构成,承载着记忆的幻灯片就能完整地投射在上面。那些幻灯片记录着以往的点点滴滴,来自我所交往过接触过或只是知道我这个人的每一个人的每一丁点儿回忆,幻灯片的图象是美丽或是丑陋,都一一印入我的眼帘,原来我留给人们的是如此之多,而在我的面还未构成时我却察觉不到,甚至为此感到无助。时间可以冲淡一切回忆,却又能唤起无数珍贵的回忆。
所以,没有人阻止我“移情”也没有人能阻止我“别恋”,要给别人留下什么,我现在就得做些什么。
我不再害怕失去往昔的朋友,也不再害怕不被人记起,更不会再害怕看雁过后的苍穹,因为我总能看见那里分明有一条彩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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